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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百態(tài)眾生之商匪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9

分卷閱讀39

    敗,字跡不清,斑駁不可見,卻依舊一字未改,一語未變。

“爹爹準備……怎么辦……”殿安十分不安的問道。

“去送他一程”

殿子期說的極其輕松,眼皮也不抬,手中的筷子也未停歇,夾了一口松鼠魚,往常最喜歡食酸甜口的小菜,細細吐出魚刺,仿若是無比尋常的一日。

“大當家的……”輕輕咬住下唇,殿安難忍哽咽的問道:“沒辦法了嗎”

“嗯”手中的筷子輕輕一滯,抬眼望向朦朧的夜色,屋里點了燭燈,照的太亮,看不清窗外的月光,良久,殿子期才喃喃道:“是我無能,護不了他……”。

那晚,殿子期將自己反鎖在房里,抱著兩壇青梅酒,一小罐蜜糖,飲一口清涼的酒液,再食一指甜膩的蜜糖,好似那人一襲黑衣,明亮的眸就映在窗口,那夜他跳窗而逃,灰色的月光灑在臉上,深深的酒窩,淺淺的笑,仿若近在遲尺,卻遠在天涯。

殿安帶著順財順意守在門外,屋內(nèi)沒有點燈,一片靜悄悄,沒有他們想象的撕心裂肺,也沒有他們以為的借酒消愁,待后半夜他們進去的時候,殿子期早已飲完食完,靜靜的趴在桌上睡著了,消瘦的身形早已沒了當初傲然挺立的模樣,似乎眼前這人與第一次在虎威山小耳朵見到的那個風姿綽約的殿子期,早已在消然無息中判若兩人。輕輕伸手想將他扶到床上,殿安觸手一片冰涼,殿子期蒼白的臉上,掛著還未干透的淚痕。

齊天十三年,七月晦日。

金市十字街口比往常熱鬧,來看熱鬧的人不在乎今日是有人撒錢,還是有人砍頭,只要能給千篇一律,索然無味的日子添一絲不尋常,便足以讓他們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刑場。

殿子期這日起的格外早,本以為會是不眠之夜,沒想到卻安安穩(wěn)穩(wěn)的這一年多里頭一遭,無夢無魘睡到天蒙蒙亮,仔仔細細的梳洗,殿子期用篦子將漆黑順滑的發(fā)篦了一遍,如墨染一般垂直柔順的頭發(fā)乖順的灑在身側(cè),一身潔白的羅衣穿戴得格外整齊,平整的連一個褶都看不見,緩緩拿出藏在枕下的白色小瓷瓶,瓷瓶口由一塊紅布塞的嚴嚴實實,里面裝著一顆紅豆大小的藥丸,殿子期將其緊緊攥在手中,這日,他交代了殿府所有人,看好殿安,誰也不準來刑場。

整頓衣衫,深吸一口氣,背挺的格外直,仿若高中狀元接圣旨一般的驕傲,殿子期緩緩出府。

刑場人頭涌動,殿子期來的早,卻只站在最外圈,他篤信,陸凌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一定會一過來就伸長了腦袋在人群中找他,即使站在最外圈,也一定能一眼就從人群中找到他。

殿子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倒下去,即便在這一年多他已經(jīng)散盡了殿府的顏面,但想起是陪陸凌一起走,還是想再給自己留最后一絲尊嚴。

“聽說這山匪是個綠林好漢”身旁湊熱鬧的趕車夫仰著脖子問道。

“唉,如今這世道,哪有什么好壞之分”身旁賣糖葫蘆的小販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尸骸,還是老話兒說的好啊,噯,老道士,你說呢?”笑著扭頭問起身側(cè)的道士,那道士抬手捻須,一晃手中的幡子,上面掛著的鈴鐺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耐人尋味的輕聲一笑,隨即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嘁,又是這句,是不是你不知道的事都用這句糊弄啊”那賣糖葫蘆的白了他一眼道:“如今你這錢是越來越好掙了,我看改日我也弄一套你這衣服去,舉個幡子搖搖鈴,當官的平事,婦人來求子,讀書人來問登科,做生意的求發(fā)財,你這錢是真好掙,誒……你干嘛去???”誰知這小販話音剛落,老道士抬頭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轉(zhuǎn)身就走。

“老道士,你不看行刑了?”

那道士走的頭也不回,半晌,才遠遠的聽他緩緩道:“天機啊,天機不可泄露”

秋風蕭瑟寒涼,滿城的黃葉已然落盡,卷著一地的葉子吹了殿子期整整一天,從朝霞萬丈等到余暉傾斜,殿子期緊緊握著小瓷瓶的手開始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直至人群散去,他依舊立于原地,空空如也的刑場始終未來過一人,未傳過一聲口諭。

殿子期的腦中晃過無數(shù)個場景,知道他今日行刑,一步步走過來的時候都能夠心如止水,不起波瀾,然而,行刑當日了無音訊,殿子期卻開始焦灼不安,或許是絕處逢生,或許是jian人所害,或許是早已病死獄中。

陸凌啊陸凌,你真的這般狠心,竟連個與你共赴黃泉的機會都不留給我嗎?殿子期哀戚的想。

“少爺,天都黑了,今日不會行刑了,回府吧”匆匆趕來的順意望著空無一人的刑場,殿子期穿戴的如此整齊,一身潔白勝雪的羅衣在漆黑空曠的刑場,格外引人注目。

第二日,如昨般穿戴一絲不茍,篦了頭發(fā),又用手使勁壓平每一個褶皺,手中緊緊攥著白色的小瓷瓶,殿子期交代了眾人,挺立腰身,緩緩朝刑場走去。

刑場同昨日一樣,里外圍滿了人,甚至比昨天人更多,嘰嘰喳喳如老鴰般呱躁不停,許多昨日沒來看熱鬧的人,都想看看,這到了行刑之日該來卻沒來的人是何方神圣,長的什么模樣。

然而同昨日一樣,過了午時三刻,始終未有一兵一卒前來傳話,猜測蜚議淹沒而來,望著漸漸散去的人群,望著緩緩西斜的落日,殿子期忽然覺得,這一年多來都不曾感受過的煎熬,仿佛在這兩日通通涌來,猶如一場刑罰,折磨著殿子期,倒不如干脆利落的死了,至少來的痛痛快快。

待到天黑時,跟著尋來的順意一起回府,殿子期寢食難安,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xù)多久。

第三日,等在刑場的人已經(jīng)寥寥無幾,只有幾個實在閑得發(fā)慌的富家子弟還執(zhí)著的等著看熱鬧,沒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一身白衣的殿子期便格外明顯,一眼就看見他面容蕭瑟的站在那,手中的折扇一遮嘴,幾人議論紛紛,似乎當年殿子期散家財,跪門檻,關(guān)于斷袖之說的流言落實了,果真是為了這虎威寨山匪陸凌。

“這是來送他的嗎?”其中一人問道。

“肯定是啊,你沒瞧見他一身縞素”

“不是吧”身側(cè)一位公子一歪頭說道:“你們沒發(fā)現(xiàn),殿子期只穿白衣嗎?”

“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

幾人口沫橫飛,費盡心思的揣測,為什么殿子期只穿白衣,許是覺得素凈,許是偏愛白色。卻沒有人知道,那年的那年,有人挺身而出,徒手擋刀,瀕臨垂死,與閻羅殿的小鬼掙扎了一夜,第二日恍惚睜眼,沙啞著嗓子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穿這白衣真好看,可惜染上了血,糟蹋了……

自此,殿子期只穿白衣。

余暉將盡,秋風瑟瑟,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