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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想去接娘子,沒想到路上把錢袋子丟了又叫金旻撿了去,便有了后來的事。因為當錢丟了,老馬反倒怕娘子怪他喝酒喝糊涂丟了錢,回家更沒敢跟她提這檔子事。結(jié)果陰差陽錯,害金旻在牢里白關了三天,哎呀——”一喟嘆一惋惜,辛星明白他沒說完的后半句是嘆世事弄人,惜情斷陰陽。“只是這般無常,縱有憾恨,也該是馬千里同金旻的怨仇,為何老馬同先生反生過節(jié)?”李爵忽停下腳步,咂咂嘴,仿佛無關緊要:“哦,因為金旻死啦!”辛星呆立當場。“我回衙門替老馬陳情,了結(jié)了昧財?shù)募m紛,金旻無罪釋放。去牢里提金昱出來時,我與他說了張酈之事,他當即匆匆趕到張家,卻被張舉人拒之門外,連炷香都不許他上。金昱跪在門外求了多日,直到張家出殯,又遭一頓亂棍暴打癱在墻角,眼睜睜看著張酈的靈柩從跟前過,扶棺哭一聲都不能夠。張家人不解氣,還把金旻家給砸了,他也無怨尤,就是天天守在張酈墓前。張家人仍是不許,派了人守墓,見他就打,他便遠遠躲在林子后頭,遠遠地看,到半夜了趁沒人溜過去哭兩聲。就這么沒白沒黑地跟張家耗著,活得跟個野猴子似的?!?/br>李爵越走越慢,手不停揉胃和肚子,話也越說越快。“太爺管閑事,自己去找張舉人勸和,結(jié)果人家說無論這人是不是故意背約,私拐他的女兒總是事實,張酈即便沒出這慘事也已經(jīng)污了名聲,他活剮了金旻都不解恨。太爺吃癟,轉(zhuǎn)頭又逼我去勸勸金旻。我心說,關金旻的又不是我,誤會、冤枉他昧財?shù)囊膊皇俏遥@得怪馬千里??!那我干脆就去找老馬,問他你良心好過不,噯你猜,老馬怎么說的?”辛星機械地搖搖頭,心里驚且怕。驚的是金旻癡情若斯,怕的是李爵偏轉(zhuǎn)頭時那一抹笑意,嘴角生惡,眼底含悲,面容割裂。“嘿嘿,他說自己本是不知情,并非有意構陷,后來種種他如何料得到?張酈死了是姑娘死心眼兒想不通,不能怪誰。金昱也確實可憐,但自己一個平頭百姓,至多賠他幾個錢叩頭道歉,橫不能以死謝罪吧!我就把這話原封不動說給金昱聽。童生也是好烈性,提了把柴刀直去了老馬家。街坊四鄰都以為他要殺人泄憤,結(jié)果他只說了一句‘這結(jié)局,你也是料不到吧?’便當著老馬的面,一柴刀砍了自己的脖子,硬是死在他跟前。“血濺了老馬一臉,把嫂夫人當場嚇死過去,淌了一地血。原來她肚子里懷著孩子,將有三個月了,因為之前掉過孩子,身子總不好,怕今次還懷不住,就沒跟老馬說。所以呢,兩條命,記我頭上!明白了?”辛星控制不住雙手打顫,步步后撤,眼神中不可置信。“你、你是故意的!”小妮子失控地吼起來,“你故意去告訴金昱,你明知道他不可能原諒馬千里!”李爵看似滿不在乎:“對呀,我就是故意說的!”“為什么?”“因為人心難測嘛!我十分好奇在那種誰都沒有犯法但事情就是一步步走錯了走壞了的前提下,公理正義究竟應該怎樣得到伸張?哼,嗯嗯,金昱也真是出乎我意料了!原來生不如死,比殺人更適合作為報復的手段,讓懺悔和恐懼日夜折磨對方的良心,好狠!好絕!”辛星雙瞳遽然收縮,疾風掠影般踏前一步,揮拳便打。落下的一擊被田力穩(wěn)穩(wěn)握住,不許她放肆,但亦切實感受到她的顫栗。“金旻是你害死的!”“是?。 ?/br>“恣意玩弄人心,你混賬!邪魔外道!你不配執(zhí)法!”“誰配?你?”辛星氣結(jié)無言。李爵扭了扭脖子,驀地冷笑:“金旻確實因我而死,不過你記住,我告訴他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沒有添油加醋沒有惡意歪曲,我做了一件壞事,但非錯事。講出事實,有錯嗎?犯法嗎?是邪魔外道嗎?”歪過來的臉上滿是癲狂意,直叫笑容在善惡中撕扯,添成眸色里一抹難以消融的厲。☆、三、混世魔王盡管私心里對師爺李爵很是反感,不過那天沖突后回來半道上李爵又吐了——這回不是喝多了酒宿醉折騰,而是真吃壞了上吐下瀉,病得東倒西歪怨天怨地——辛星再不樂意見他,偶爾還是受托端個湯送個藥的,一天里難免要打照面。見面了也是彼此默契不言語,一個拿什么過來全接,一個看著什么空了就收,甚至眼神的交換都不需要,把田力都看感慨了,語重心長跟面色死白的李爵說:“多貼心的人兒啊!伺候你比查案可靠多了?!?/br>李爵垂手到床下?lián)破鹬恍诱罩锪δ樕铣檫^去,穩(wěn)準狠,正中鼻梁。并非田力身手不濟,而是在李爵跟前全縣衙上下都不濟,誰也打不過他。關于師爺?shù)奈渌嚲烤惯_到哪一重,辛星也曾好奇過。畢竟她是親眼見識過李爵怎樣救的馬千里,并且扣了地痞孫六毛一臉熱湯餛飩。只不過還沒來得及跟本人求問,倆人已生了齟齬,懶去打聽。倒是衙役們七嘴八舌拼湊了一些跡象,一說師爺早年間果真是浪蕩公子,江湖上不乏他的一些風流花名。又一說師爺出身本也算大戶人家,書念得不差武學得扎實,狀元之才,奈何屈尊為幕僚。另外,還有一條隱晦的佚聞,說李爵其實入了科舉高中狀元,不知因何未得派官,反而流落到了這般境地。辛星聽過,默默記下,并不參與議論,轉(zhuǎn)而去了主簿陳森處看他煎藥。老主簿也是稀奇,五十歲才成了秀才,人近古稀之年居然仍只做個主簿。且這主簿還跟著上官走,是縣太爺許牧從瀘州帶過來的。不過比起身手扛得過狛牙衛(wèi)捕快的衙役田力,和傳說有狀元之才的師爺李爵,陳森這點履歷在辛星眼里已經(jīng)掀不起驚奇了。同樣,陳森對辛星亦未當成是普通外調(diào)的小吏。既然人家打聽到他這里來了,索性開誠布公:“來前貴方總長副長就沒個人給你交代透了?”辛星眨了眨眼,一臉不解:“交代啥呀?”陳森老神仙一樣笑得瞇起眼:“喲嚯嚯,裝起傻來了!”辛星甚苦惱:“您老說什么呢?我不明白。老總就跟我們說新人都要到下頭官署歷練歷練,衛(wèi)里學的本事只夠我們認識死人,下頭學的方法才能教我們分辨活人。捕快不是抓到兇徒就算結(jié)案了,了結(jié),終究是要讓活下來的人了,讓他們服了平了,可以活下去了。所以我就被派到這里來啦!”陳森一雙木筷子慢悠悠攪動罐里的藥汁,一股帶酸的苦味彌散在空氣里。老人瞇著眼看蒸蒸的白汽,猶自呵呵笑:“那你這些天分辨出啥來了?”“就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