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你們是真的關(guān)系好。不過我也很害怕，害怕你把這一切當(dāng)做報恩。那天你跟我說，你有愛人了，想要帶來給我見見……我是真的很高興?！?/br>
“秦伯……”

“別哭，小崽子?！鼻丶o(jì)峰再次揉了揉尹覺明的發(fā)，手勁兒大了些。

接著，他從隨身帶的包中，取出了幾份文件。

“這些，你需仔細(xì)看清楚。周一的時候，我會帶律師來……覺明，我的身體，我很清楚。所以我想，是時候了?！?/br>
尹覺明光看了一眼，就有點接受不了。那是一份遺產(chǎn)和身份過繼。

此時此刻，他全身心都陷在一種巨大的情緒中，很復(fù)雜。有震撼，有彷徨，有狂喜，有感動。

太多年了，他沒有再體會過這樣震撼的感受。就好像這么多年一直在等待，在猜測的某樣禮物，終于落在了手上。

“不要……我不要?！币X明蹭了蹭臉頰，忍住胸口洶涌翻滾的情感，“我只想陪著您?！?/br>
“誰都不能永遠(yuǎn)陪著誰，除了他的伴侶?！鼻丶o(jì)峰對他眨了眨眼，“你告訴我的，你已經(jīng)找到了，不是嗎。接下來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別因為秦碩絆住自己，也不要顧慮。覺明，我一直覺得你該是那種，做自己想做的事。為此，我已經(jīng)付出了許多年，你不要讓我失望?！?/br>
秦碩聽著客廳的對話，沉默地靠在廚房的石臺上。

咖啡已經(jīng)有些涼了，是尹覺明最喜歡的濃度。

他很緩慢地，一個人喝光了那杯不加糖和奶的咖啡——真苦，是真的很苦。

秦家父子二人要離開時，秦碩回頭跟秦紀(jì)峰說了什么，秦紀(jì)峰隔著他沖尹覺明點了點頭，先行轉(zhuǎn)身下樓了。

然后秦碩轉(zhuǎn)過頭，看著坐在輪椅上，留在玄關(guān)的尹覺明。

良久，他說：“我們談?wù)?。?/br>
“好?！币X明幾乎沒有絲毫猶豫。

“我之前對你說的那些話，其實你根本沒有當(dāng)真，對不對？”

尹覺明不笑的時候，有種疏離感，但此時此刻，他的臉龐在午后陽光下，顯得非常溫和。

甚至于連那點距離感，都消失了。

他當(dāng)然知道秦碩指的是什么。

“不，我當(dāng)然相信，我一直都相信。”

“你在騙人?！?/br>
“甚至，更早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币X明看著他，神色認(rèn)真。

“那你為什么……你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來！”秦碩臉上的神情，終于崩裂了。

“有些事，一定剖白到陽光下才算得上真心嗎？”尹覺明說道，“我相信對那時候的你，也不會思考關(guān)于我們的關(guān)系和發(fā)展。如果沒有我jiejie的死，沒有后來你回國訂婚的那場鬧劇，或許，我還會繼續(xù)不撞南墻心不死地喜歡你。但是秦碩，這一切結(jié)束了。而且我現(xiàn)在，真的很快樂。”

秦碩狠狠攥著拳，他似乎在極力忍耐，好讓理智控制自己的情感。

陽光下，尹覺明似乎是對他笑了一下，又好像沒有：“你能不能祝福我？”

這一回，秦碩沉默了良久。

“我不相信我自己，但我也不相信你，更不相信他。”

尹覺明平靜地與他對視。

“如果這一次他來了，我就選擇相信你。在圣誕之前，你哪兒都不能去。”秦碩的表情忽然陰鷙，就好像突然退到了一片影中，很快將自己暴露無遺的情緒，再次隱藏了起來。

“什么意思？”

“他不會來了?！鼻卮T也漸漸恢復(fù)平靜，目光中已經(jīng)沒有剛才的種種情緒，“不過如果他來了……我將祝福你，覺明?！?/br>
“你把話說清楚?！币X明漸漸皺起眉頭。

“劇本?！鼻卮T說道，“你在有馬鎮(zhèn)寫的那份劇本，我寄給他了一份。”

一瞬間，尹覺明渾身的皮rou都繃緊了。他的目光漸漸在變化，其中有許多種情緒。許多面對尹覺明，秦碩經(jīng)常會覺得氣餒，就好像自己一直不曾挑起過尹覺明強(qiáng)烈的情感。不論自己試圖怎樣去逗他開心，或者故意惹他生氣。尹覺明就在那里，仿佛永遠(yuǎn)是一個樣子。

雖然，直到后來秦碩才被告知，他原來一直是被愛著的。那些愛包裹在冗長的年歲中，深埋在看不見的塵土中，始終不見天日。

但它竟是存在過的。但他卻錯過了它。

又讓人如何能甘心？

“我知道，對你來說意味著許多。那時我第一次來有馬鎮(zhèn)，第一次讀到，幾乎一讀到就懂了。”秦碩說，“你以為我當(dāng)時是因為你的自由發(fā)揮而震怒。不，不是的。恰恰是因為我讀懂了。但我沒有立場，我當(dāng)時甚至不知道那個人是誰?！?/br>
“所以你就開始試探我。”

“別這么說?！鼻卮T向前邁去一步，想拉近與尹覺明之間的距離。但由此一來，尹覺明卻只能微微抬起頭與他對視。秦碩捏著他的下巴，仔細(xì)地打量，“多漂亮的一張面孔。你猜猜看，他究竟喜歡的是你這張皮，是你那副骨，還是真的愛你這個人?！?/br>
“你早就知道。”尹覺明篤定地說。

“我早就知道。”秦碩說，“我寄給他的那份本子，他拿到之后就會明白，你們之間究竟是怎么開始的。他只是個范本，只是你為了尋找靈感，或者為了創(chuàng)作所刻意營造的一個意外，不是嗎？一旦開始創(chuàng)作，將全身心地投入到故事中去，甚至不惜以自身為代價，陷入到一切戲劇性的發(fā)展中去。一旦故事結(jié)束，你便會抽身而去。如果張弛還不算笨，他就該讀得懂這份劇本，更應(yīng)該明白你們的開始，根本就是一場算計！”

尹覺明雖一動不動，但看起來，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他一動不動，任憑秦碩卡著他的下巴打量他。

“對我，你何必做到這個地步？”

“因為我不甘心！”秦碩忽然大吼。

尹覺明再次沉默了。在沉默中，他也在打量著氣喘吁吁的秦碩。

“你看，這就是我和你的差別。”尹覺明熟練地推動輪椅的輪子，向后退開了一些距離，“我愛著什么人的時候，只想要他好。至于我自己，還來不及考慮。嫉妒心，不甘心，當(dāng)然會有，因為我也是人，我當(dāng)然也是有心的……”

秦碩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啞，仔細(xì)聽的話，還帶著一絲哀求：“覺明……”

“為了創(chuàng)作入戲而產(chǎn)生的感情……或許就像你說的，多少會有這樣的因素在。但是秦碩，有一點不是的。從來就沒有算計?！币X明停下輪椅，微微回頭。

遮住陽光的云彩散開，讓尹覺明這個角度下顯得有些逆光，身體的邊緣仿佛暈開一圈光暈。

“話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蛟S這得你自己去找。”尹覺明再次轉(zhuǎn)動輪椅，身影漸漸消失在玄關(guān)的墻壁背后，“我始終很感謝遇見你，但我也會很努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