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終于徹底占據(jù)了上風。

俞游歌節(jié)目里的每一個跳躍，從進入的助滑弧線，到起跳點，再到落冰滑出軌跡，都是經(jīng)過精密地考量和計算的，這也就意味著，他每一個跳躍在整個冰場上的位置都是固定不變有跡可循的，尤其在他狀態(tài)很好的時候。

維伊爾作為他的師兄，雖然這賽季沒怎么和他同時訓練過，但是旁觀過幾次訓練再加上參加過這么多次正式比賽，也足夠讓他對小師弟的每個跳躍習慣都熟記于心。

知道俞游歌勾手四周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嗎？

他在進入助滑線之前，從來不會去認真注意冰面的情況。

維伊爾看著又一次不看路就直接助滑起跳的小師弟，勾起了嘴角。

現(xiàn)在是宋柳的合樂時間，下一個就是俞游歌了。

維伊爾心不在焉地做著腳下的滑行動作，他在心里回放著俞游歌將要完成的技術動作，同時在冰場上找準他的每一個起跳點。

最終，維伊爾選擇了他勾手四連魯普四的那個跳躍位置。

那個位置很偏，而且離擋板很近。

他在俞游歌必經(jīng)的助滑線上做了一個用盡他最大力氣的勾手跳，右腳刀齒狠狠戳進冰面，留下一個坑。

維伊爾滿意地想，這下他的跳躍一定會偏離軌道的，那么之后呢。

小師弟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那么強悍，在助滑線上稍微硌一下他影響并不會很大，維伊爾想要的是讓他再次摔到那只已經(jīng)傷過一次的腳。

他蹬了幾下冰，暫時遠離了這個地方。維伊爾回到哈維那里，休息了一會兒，一邊喝水一邊在腦海里測算著俞游歌可能會偏離的方向。

最終，他找出了小師弟在跑偏后最有可能去的那個點冰位置，然后故技重施，留了一個點冰的坑在那里，然后覺得還不夠，又用刀齒在那個坑上重新戳了一遍。

這次的勾手跳他用力過猛，那個坑在他起跳的時候也拐到了他的腳。

維伊爾摔倒在地，右腳扭得也有些疼。

可是他并不care這點疼，只要他這次能贏過俞游歌，扭了下腳又能怎么樣。

廣播在通知俞游歌準備合樂了，維伊爾滑到場地的一側(cè)等著看他的那個連跳。所有人都變成了虛影，看不清面容，地下一層訓練場被打得很亮的燈光也好像有些模糊了。維伊爾那雙陰鷙的灰色眼睛唯一留下的就是俞游歌異常清晰的身影，他的耳邊傳來桀桀的笑聲，躁得他心煩意亂。

維伊爾看見俞游歌在音樂重音的第一個關節(jié)真的像他往常那樣，滑到了那個離擋板很近的角落。

俞游歌的勾手跳正在準備了，他進入了那條助滑線。維伊爾瞇起眼睛盯著小師弟的冰刀，位置非常精準，他看到冰刀刮過了那個小坑，刀刃后擺偏了一點。

俞游歌感覺到刀刃被硌了一下，不過他沒放在心上，冰面不平整的情況太常見了，而且這一點微小的偏離完全在他的可控范圍之內(nèi)。他的右腳抬高了，準備點冰。音樂重音落下的一瞬間，右腳刀齒重重戳向冰面，在起跳的一瞬間，卡進了那個正等著他的小小的坑里。

他的右腳在卡住冰的瞬間，支撐不住他整個身體為了跳躍而蓄好的力道，腳腕頓時拐出了一個奇異的角度。一陣鉆心的疼痛感徑直刺進了俞游歌的腦袋，眼淚立刻就涌上來了。他摔倒之后，慣性依然不肯放過他。俞游歌不受控制地滑向旁邊的擋板，整個人直接撞了上去，腦袋磕在了擋板上不知道是因為廣告牌沒貼牢，還是因為什么其他原因而出現(xiàn)的尖角，擦破了皮，胳膊也被冰刀劃破了道口子，血流如注。

卡冰，摔倒，還連著撞擊，俞游歌躺在冰面上有些犯暈，頭疼，胳膊疼，腳更疼。他能聽到好像有誰在喊他的名字，但是聽不真切，所有聲音亂糟糟地凝成一團，徘徊在他耳邊，就是進不去。俞游歌偏偏頭往有聲音的那邊看過去，視線也有些模糊，不過他依然一眼就看見迪蘭那頭金燦燦的頭發(fā)，他想往自己這邊過來，卻被西園寺拉住了。不一會兒，西園寺指給迪蘭看的那個方向，來了兩個穿著工作人員制服的救護人員。

等這兩人拎著擔架沖過來的時候，俞游歌的意識也漸漸回籠了。他躺了一會兒，感受了一下下半身的狀態(tài)，右腳完全不能動，左腳還是好好的。于是俞游歌揮揮手拒絕了救護人員讓他上擔架的要求，非得懸著右腿自己走下去。等親愛的哈維教練終于接到他的時候，他還有精力沖著教練咧嘴笑，笑完了一低頭就看到自己胳膊流的血，頓時整個人就不好了，眩暈感直沖腦門。蒼天在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還有暈血的毛病呢！俞游歌徹底暈過去之前，他是這么想的。

第二天，世錦賽男單比賽當天，還琢磨著要上場比賽的俞游歌被醫(yī)生的診斷直接拍回了現(xiàn)實，韌帶撕裂加上右腳骨折徹底斷絕了他上場的一切可能。他太不甘心了，他的成年組第一個賽季就這么草草地結(jié)束了。如此跌宕起伏，讓人捉摸不透。俞游歌完全不懂這個賽季究竟是怎么了，為什么每當他要摸到那個頂端的時候，總會有點什么奇奇怪怪的糟心事兒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然后就被直接宣告gameover了。等他終于捱到世錦賽這最后一次機會了，卻連上場機會都沒有了，只能打著石膏，裹著紗布，一臉菜色地守著電視機看現(xiàn)場轉(zhuǎn)播。

俞游歌在哈維教練面前裝出來一副完全沒關系的樣子，他親自在俱樂部官號上發(fā)了退賽的通知，還在自己的ins上發(fā)了一張笑得很開心的給粉絲報平安的照片。等他終于把教練轟走，讓他趕緊去比賽現(xiàn)場看師兄比賽之后，才肯露出點不能接受現(xiàn)實的樣子。

維伊爾知道哈維已經(jīng)全都看出來了，他也知道這位教練不會對他說什么，起碼在世錦賽結(jié)束之前是不會的。他滿心以為自己把俞游歌這個天賦異稟的小朋友弄走之后，這次世錦之路走得會非常順利，上領獎臺起碼是沒問題的。西園寺他們這些一起參加了冬奧的選手果然發(fā)揮平平，最后一個上場的維伊爾快要笑出聲了，獎牌已經(jīng)被自己收入囊中了。

然而，現(xiàn)實永遠有著自己的劇本。

日本老將孤注一擲的4A，打亂了維伊爾的腳步，他全盤皆崩。

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維伊爾站在哈維的辦公室里想著。

世錦賽結(jié)束，他們回到俱樂部已經(jīng)兩天了，這位聰明的教練終于想跟他說點什么了。

“我提醒過你很多次了，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