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會委托專業(yè)機(jī)構(gòu)進(jìn)行分析——”

    夏溪侃侃而談，渾然不覺自己幾根長發(fā)發(fā)尾落入到了桌子上的咖啡杯中。

    周介然：“那個——”

    夏溪侃侃而談：“因此，一次開庭肯定無法解決問題——”

    她語速快，又正講到關(guān)鍵地方，眉飛色舞，周介然想提醒，卻是根本插不進(jìn)話，于是垂眸，用修長的手指抽出一張柔軟的餐巾紙，疊了一下，墊在指尖，將夏溪落入到了咖啡杯中的一縷長發(fā)輕輕挑了出來，指尖一合，順勢下滑，正好用餐巾紙將咖啡抹下來。

    “板材鑒定時間可長可短——”話到這里，夏溪忽然之間被人靜音一般，不作聲了，直勾勾地看著被勾起的長發(fā)。

    周介然抬眼，使二人目光交匯：“沒事。繼續(xù)說?！?/br>
    夏溪：“……”

    周介然將餐巾紙放回到了桌上：“板材鑒定時間可長可短，然后呢？”

    “然后……”夏溪只覺心臟怦怦亂跳，強(qiáng)裝鎮(zhèn)定，分外努力地道，“我們需要做好兩種準(zhǔn)備——”

    周介然肘部支著桌子，用手撐著下巴，淡色瞳孔十分專注，盯著對方夏溪的臉。

    夏溪心臟更不聽話，簡直像要躍到喉嚨。

    她和周介然，從來沒在如此近的距離注視彼此眼睛。就算是在“新派中餐”，也沒有。新派中餐飯桌很大，不像這里，只有一個小小圓桌，對了，那邊光線也沒這么明亮，現(xiàn)在，她甚至能看清對方瞳孔顏色，還有當(dāng)中倒映著的自己。

    可是，兩人說話，看著對方也很正常？

    大概還是自己心中有鬼。

    夏溪悲哀地想：原來我是一個顏控。以前覺得自己不是什么顏控恐怕只是因為審美閾值較高。面對周總，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還是一個顏控。

    ☆、第26章 裝修（五）

    二人坐了大概二十分鐘, 夏溪一杯咖啡也見了底。淡淡的香在唇齒間彌漫, 讓一天的疲累全部消散。

    周介然倒是還剩不少, 不過也并未慢悠悠喝，而是拿著杯子起身，對夏溪說：“走了, 回去。”

    夏溪回：“嗯嗯?！?/br>
    周介然右手端著杯子，沿著花壇，往清臣集團(tuán)總部大樓A座走去。一邊走, 一邊說：“那事成的那個案子, 還記得吧?！?/br>
    “……當(dāng)然, ”夏溪說, “我記性沒那么差?！边@特么的才過去多久？！

    “嗯，”周介然繼續(xù)道, “已經(jīng)查出給那事成開假收據(jù)的內(nèi)部員工了?！?/br>
    那個案子，夏溪記得十分清楚。那總擔(dān)心信譽(yù)不足導(dǎo)致無法得到貸款，于是提前設(shè)了個局——在4月15號裝作“清臣內(nèi)部人士”給自己發(fā)微博私信、告知商場已被抵押出去的事，拖著不簽有關(guān)解決抵押問題的補(bǔ)充協(xié)議，又在4月30號支付第一筆首付時叫某個清臣內(nèi)部員工開了一張“1000萬是用于副總張揚(yáng)個人購房”的收據(jù)。接著，在5月末果然沒有能申請到貸款時起訴清臣隱瞞事實。二審時，法正質(zhì)疑“微博私信”的有效性, 出示修改前后兩版合同并用“首付與借款金額完全一致”證明雙方曾有協(xié)商解決問題, 又說張揚(yáng)肯定沒錢提前還款、1000萬大概依然趴在理財賬戶……最后，二審法官撤銷一審兩項判決，從“清臣沒有有利證據(jù)”變成“獅城沒有有力證據(jù)”。

    編的就是編的, 假的就是假的，那事成也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普通人，一個好的律師定能找出破綻。

    夏溪問：“內(nèi)部員工……是什么人？”她明明可以在B座直接叫車，然而不知不覺，就跟著周介然腳步一路回去。

    周介然的目光仿佛望向很遠(yuǎn)：“是一名老員工，干了幾十年了?！?/br>
    “那為什么……”

    “也跟‘房子’有關(guān)?！敝芙槿坏穆曇羰挚~緲，“老夫妻的兒子去年談女朋友，他們想給兒子買上一套房子。”

    “沒錢？”好奇怪，一般人不會因為這個就冒風(fēng)險。

    “不是?！敝芙槿徽f，“其實他們是老實人。”

    “那……？”

    “就在那時，老夫妻經(jīng)朋友介紹，過去看了一棟很便宜的房子，位置一般，一共320萬，大約是市場價的80%左右吧。不過，要求八成首付。房主說，他要搶一個即將開盤的房，不全款購買很難能拿得到，著急要錢。因為是由朋友介紹買家，也不需要支付中介費(fèi)用。老夫妻覺得撿到一個便宜，匆匆忙忙下了決定?！?/br>
    夏溪了然：“有問題吧？房主欠債？”

    周介然贊許地點了下頭，很喜歡這種“一點就通”的溝通：“因為首付需要200萬，他們拿出這些年的全部存款之后，又向親戚朋友借了大約80萬，買了房。誰知還沒過戶，房主就撒腿跑了，債主找不到人，只有起訴，法院直接封了房子。老夫妻也打了官司，但是……”

    夏溪皺眉：“這事，難。都找不到房主。和債主打官司恐怕要耗很久，最后結(jié)果也是非常不容樂觀?！必?zé)任人已逃到外省甚至外國，能怎么辦？

    “是啊。可他們還欠著80萬。存款也沒了，還得打官司?！敝芙槿徽f，“雖然這件事我不曉得，但是底下有不少人知道，可能跳槽的人把八卦也帶到了獅城那邊。總之，獅城通過朋友找到了他，給了二三十萬，叫他開假收據(jù)，當(dāng)然會把理由講得十分漂亮，比如這事風(fēng)險很低，獅城十有八-九不會用到收據(jù)……他本人是銷售，開收據(jù)很容易。他的壓力實在太大，覺得自己六十多歲，也沒多少未來，決定鋌而走險。”

    “才……才二三十萬？這關(guān)系到獅城幾千萬上億的資金呢！”如今法院判了獅城集團(tuán)違約，獅城集團(tuán)定金加第一筆首付共7000萬一分沒回。

    “是啊?！?/br>
    夏溪沉默了下，又低聲道：“低于市場價的房子，99%都有問題，絕對不可以買，千萬不要輕信‘朋友’?！边@個人的這種例子，她已經(jīng)見過太多。

    周介然說：“是啊?！?/br>
    夏溪又問：“那，那個內(nèi)部員工，怎么樣了？”

    周介然面無表情：“開了?！?/br>
    “哦……”

    周介然偏頭：“覺得不該開？”

    夏溪理解否認(rèn)：“當(dāng)然該開。一點錯兒都沒有。只是……還是有些唏噓。”對那銷售來說，清臣懶得算賬，單單把他開了已是最好結(jié)果?？墒怯袝r，一輩子“老實”的人也可能會因為某天突如其來的可怕的困境做出過去自己不敢相信的事。大家都是普通的人，平時本本分分生活，然而氣憤、艱難之下，有人便會突破底線甚至從此“墮落”下去。夏溪喜歡，她捫心自問，如果一次一次遭遇社會不公，她也未必可以始終保持善意。所以，作為律師，她希望能盡她所能捍衛(wèi)“公正”。在課本上，“法律”總用一個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