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里卡了十次之后，他終于覺得自己又開始呼吸了，而空氣中人類濃重的汗臭味還有超市里各種或者新鮮或者已經(jīng)腐敗了的食物的味道立刻反饋到了大腦里，蘇栩覺得自己的胃酸又開始翻騰了。

“接著背乘法表！不要停下來！”埃德催促道。蘇栩只能照做，慢慢的，他覺得自己呼吸變得越來越順暢，即使空氣的味道依舊令人作嘔。

“爸爸……”沈嘉睿像是怕他碎了一樣，碰也不敢碰一下，連說話的聲音都下意識的壓低了，“救護車就快到了……您覺得怎么樣了？”

這時，一個擠到人群前的老人看到蘇栩躺在地上捂著胸口，大呼小叫道：“喲，這孩子是不是犯心臟病了？帶藥了沒？”

沈嘉?；仡^說：“我不知道爸爸是不是的心臟病了，他以前沒有查出來過有這方面的問題?！?/br>
老人立刻走上前來，從包里掏出一盒硝酸甘油片，遞給沈嘉睿說：“快在你爸爸的舌下放一片，不行五分鐘以后再放一片，很快就不疼了。”接著又道，“現(xiàn)在的孩子，自己生什么病了都不知道，真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br>
蘇栩聽了哭笑不得，顧不上自己還有些無力的身體，扶著貨架坐了起來，說：“大爺，謝謝您了，不過我這不是心臟病，這硝酸甘油片就不吃了，真是麻煩您了?！?/br>
沈嘉睿眼睛紅紅的望著蘇栩，急切的問道：“那爸爸你是怎么了？以前沒見你這樣啊?！?/br>
蘇栩摸了摸沈嘉睿的臉，對他的問題卻避而不談，只是敷衍的說道：“爸爸現(xiàn)在沒事兒了，就是暈了一下而已，嚇到嘉睿了，是爸爸的錯?！?/br>
可是沈嘉睿明顯并不相信這些敷衍之詞，異常的堅持蘇栩等救護車過來，去醫(yī)院做一次檢查。蘇栩拗不過他，最后趕到的超市經(jīng)理也勸他去看看，不要孩子擔(dān)心，隨后忙不迭的將他們請到辦公室，免得擋著超市做生意。

蘇栩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但是真實的原因又無論如何也不能告訴任何人，只能rou疼的跟著醫(yī)護人員上了救護車，在醫(yī)院急診室折騰了好一會兒，做了一項又一項檢查，花出去一大筆錢，直到晚上九點才饑腸轆轆的回了家。

兩人的身份立刻掉了個位置，以前一直是蘇栩照顧沈嘉睿，而這一次，沈嘉睿堅持自己去做這頓遲來的晚飯，卻要求讓蘇栩一進門就躺在床上休息。

躺在床上，聽著廚房傳來的叮叮咚咚的聲音，蘇栩估算了一下時間，閉上眼睛躲進了空間，一進去剛好就落在了埃德的面前。

此時的埃德完全不像往常那樣撲過來向他打招呼，而是嚴肅的端坐在地上，看起來頗有蘇栩第一次見他時那種世外高人的高大上之感。

“怎么了？”蘇栩被他看的心里毛毛的，又道，“對了，還沒問你呢，今天你是怎么做到把聲音直接傳到我大腦里的，以前從來沒有見你這樣做過?！?/br>
“這是你出色的完成一級任務(wù)后空間系統(tǒng)給我的獎勵?！本吞K栩的問題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后，埃德說，“說起來，這是我的錯。我不該圖省事，讓你用空間里的空氣逃避嗅覺變得靈敏后帶來的麻煩?！?/br>
“這與你無關(guān)?！碧K栩立刻說，“是我自己不適應(yīng)?！?/br>
“我應(yīng)該教會你如何在空間外的世界使用你的鼻子，而不是僅僅局限于空間之內(nèi)?！卑５掠行┰甑恼酒饋淼模瑏韥砘鼗氐孽庵阶?。

“如何使用？”蘇栩重復(fù)著他的話，“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還不會使用我的鼻子？”

埃德重新坐下來，說道：“就像你的視力一樣，你既可以看到幾百米以外的事物，也能看到眼前不過幾厘米的書本上的文字，既能觀看靜態(tài)的圖像，捕捉動態(tài)的畫面，這就是你對你的視覺的應(yīng)用。嗅覺原本也應(yīng)該如此，你應(yīng)該既能分解香霧中其中最細微的香氣分子，也能體會它們混合后的結(jié)果，并將其和不屬于這團香霧的背景區(qū)分開來。就好像你既能看清馬賽克圖案里的一個色塊，卻也能看出這些色塊到底都組合成了什么圖案，同時又不會將畫面的主體和背景混為一談，分不清主次。”

“而你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能忽略不屬于你需要感受的那一部分味道，從而無法專注在你需要品鑒的香味上。而你對于令人反感的氣味上的過激反應(yīng)，不僅僅讓你不能呼吸，更讓你不能在現(xiàn)實生活中發(fā)掘新的味道和新的靈感，它們占用了你太多的注意力。”

蘇栩揉了揉臉，疲憊的說：“是我太依賴空間了，總覺得想調(diào)制什么香水，進來做就好，不需要去適應(yīng)現(xiàn)實世界的空氣?！?/br>
“最主要的還是我的責(zé)任?！卑５滤α怂ξ舶停安贿^好在還不算不晚。你挺有天賦的，我覺得很快你就能學(xué)會。這幾天別的事情你先放一放，我教你怎么用鼻子。說起來不過是個適應(yīng)問題罷了，學(xué)會忽略，學(xué)會協(xié)調(diào)，學(xué)會如何分別用理智和感性來看到所聞到的氣味?！?/br>
“我以為你們主要是從氣味中提取信息，香氣當(dāng)屬其次?！鄙蚣晤Ｓ悬c懷疑。

埃德橫了他一眼，說：“信息肯定是能用嗅覺捕捉到的，但是如果不會品鑒香味、從整體看待香氣，你以為我們那里的香水行業(yè)是怎么發(fā)展起來的？而且，正是因為我們的鼻子太靈敏，香水的調(diào)制比你們不知道困難多少倍，香水行業(yè)才發(fā)展得如此迅速。在我們那里，調(diào)香師必須讓各種香料完全的互溶在一起，而不是簡單的疊加，否則我們聞到的就是分層的碎片化的香料味道，而不是完整的香水?！?/br>
說著，埃德突然又道：“沈嘉睿好像要過來了，你出去吧?！?/br>
蘇栩立刻離開空間，不到一秒的時間，就看到沈嘉睿走進臥室，身前圍著一個圍裙，手臂上套著袖套，見蘇栩睜著眼睛，就問道：“我給您煮了粥，放了些香菇和雞rou，再給您放點皮蛋怎么樣？菜里也加點調(diào)味料吧，今天您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蘇栩想了想說：“皮蛋就算了，味道太大了，你放點鹽就好。”

沈嘉睿點點頭，又說道：“爸爸快躺下來閉上眼睛，等飯做好了我過來叫您?！边@才離開。

聽著廚房再一次傳來聲音，蘇栩立刻回到空間，問道：“現(xiàn)在你能看到空間外的世界，能看到多少？”

☆、第28章

埃德顯然沒有想到蘇栩回到空間后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關(guān)于自己在空間外的視野，卡了一下，才呆愣愣的說：“我能看到的，大概就是你能看到的吧……”

蘇栩緊跟著又問道：“那你是通過我的眼睛來察看外面都發(fā)生了什么，是嗎？”

埃德?lián)u了搖頭，想了想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