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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程福隨著上前行禮,又對已經相識的夏荷、款冬打招呼。 “要添置什么?”程詢問怡君。 怡君如實道:“紙張、顏料?!?/br> 掌柜的問道:“二位認識?” 程詢笑微微的,“這兩日曾切磋畫技?!卑雅R時的小學生說成了同好,又叮囑怡君,“當心些。別架不住掌柜的慫恿,平白買些用不著的東西。在他嘴里,他那把老掉牙的算盤,都是天上有地下無的好。” 掌柜的先哈哈地笑起來,“那我怎么著?總不能說自己鋪子里的東西要不得吧?” 怡君也禁不住笑了。 這時候,程福轉頭望向門口,滿臉的笑意立刻化為尷尬、心虛,他湊到程詢身側,輕咳一聲。 剛剛進門的人,是廖芝蘭。 “怡君meimei。”廖芝蘭款步上前幾步,語氣古怪地道,“興致這樣好???” 怡君轉頭望過去,想到前兩日的事,眼神淡漠,答非所問:“來添補些東西。”說完發(fā)現(xiàn),廖芝蘭鐵青著臉,竟像是被誰氣急了的樣子。 廖芝蘭看住程詢,語氣涼颼颼的:“這位就是程大公子吧?” 程詢轉身,睨著她,沒說話。 掌柜的見情形不對,自是不敢出聲。 廖芝蘭連連冷笑,“思前想后,當真是有意思?!彼钢谈?,“這個人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給我個說法?” ☆、85.少年笑 “你!”廖芝蘭站起身來, 面頰漲得通紅,“跟自己meimei耍威風說誅心的話,算什么本事???” “出去!”廖文詠喝道,“等我跟爹商議之后,自會妥善安排諸事, 你什么都不需問、不要管、” 廖芝蘭咬了咬牙, 氣沖沖出門?;氐阶约旱男≡簝海攘税氡K清心降火的茶,丫鬟來稟:“凌小姐過來了,此刻已到垂花門外。” 凌婉兒昨日命人送來帖子, 要在今日登門。 “請?!绷沃ヌm從速換了身衣服, 掛上笑臉, 親自出門相迎。她與凌婉兒小時候就相識,閑來無事會相互串門, 但沒交情可言。 她的爭強好勝在心里, 凌婉兒的爭強好勝既在心里又在臉上。 不可否認,凌婉兒貌美,還有手段。出身并不顯赫,但很懂得經營人際來往, 與地位不相上下的同輩人常來常往,更與幾個高門閨秀子弟攀上了交情。到這兩年, 在富貴圈中風生水起, 被捧成了街知巷聞的京城幾位美人之一。 只是, 凌婉兒跟誰都能主動結交,單單不曾籠絡過南北廖家門里的人。最早,與廖怡君初相見就有些抵觸,曾對人說:“別人的傲氣是在臉上、在心里,廖怡君的傲氣卻在骨子里。覺著那是個飽讀詩書的,有心結交,卻怕沒那個緣分,平白生出不快。還是敬而遠之的好?!?/br> 心里不定怎樣厭煩,言語間卻從無貶低。這是凌婉兒的一個過人之處——隨著成為名動京城的美人,心高氣傲的性子越來越明顯,還是不會主動開罪不相干的人。 反過來,對著廖芝蘭,凌婉兒顯得很隨意,有一搭沒一搭的,坐在一起的時候,炫耀自己的情形居多。 廖芝蘭對她亦如此。真真假假的友人多了,有時候真需要這樣一個人消磨時間。 穿著淺灰色緞面大氅的凌婉兒笑盈盈走上前來,與廖芝蘭見禮,寒暄著走進廳堂。解下大氅之后,現(xiàn)出一襲珠灰衫裙。 “怎么穿戴得這樣素凈?”廖芝蘭親自端給凌婉兒一盞熱茶。 凌婉兒笑著接過茶盞,“往后要常出入程府,打扮得太鮮艷的話,總有招搖之嫌?!?/br> “哦?”廖芝蘭訝然,“想得到姜先生指點,不是先要作一篇讓他滿意的制藝么?”她可不記得,凌婉兒生了那根兒筋。 凌婉兒嫵媚的大眼睛瞇了瞇,娓娓道:“是啊,可我跟周家世子都不擅長。前兩日,他去了程府一趟,求一名管事遞話,想與解元當面細說。彼時解元正忙著,沒見他,只讓管事告訴他,會請姜先生通融一二,對外人實話實說便可。我聽了,只當是解元的托辭,心都涼了。卻沒料到,今日程府小廝便去見周世子,讓他放心,并轉告我,只要明日讓姜先生覺得音律方面有些天賦,便不愁來日得到指點?!?/br> 廖芝蘭一時語凝。 “真是沒想到,解元居然這樣通情達理?!绷柰駜和嫖兜匦χ?,“記得以前聽你說過他難相與,日后可不要再這樣說了。” 是來顯擺的,還順道教訓她。廖芝蘭撇一撇嘴,“說不定,是周世子有意捧著程解元?!?/br> “就算捧著也應該啊?!绷柰駜盒θ萑缁ň`放,“能與程解元的樣貌、才華比肩的人,滿京城也就三兩個。只是可惜了,自幼從文,往后要在官場苦熬著?!?/br> 再出色的文人,凌婉兒的欣賞也有限,打心底仰慕的是年紀輕輕成名的武將。這心思,她從不遮掩。 廖芝蘭喝了一口茶,沒接話。 凌婉兒話鋒一轉:“今日找你來,有個不情之請。能否告訴我,南廖家姐妹平日喜歡什么?我想準備兩樣禮物,尋機送給她們。往后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只盼著她們能手下留情,別處處壓我一頭,讓我無地自容?!?/br> “這話從何說起?”廖芝蘭問道。 凌婉兒身子微微前傾,美麗的眼睛忽閃一下,“這兩日上午,解元都親自指點廖怡君,沒點兒過人之處的,他怎么可能搭理?”說著嫣然一笑,“他很是有趣,把學堂當自己理事的外書房,管事小廝甚至丫鬟進進出出,該合賬就合賬。饒是如此,廖怡君也能靜下心來,作出上佳的畫。這都是程府的下人們說的,還能有假么?” 廖芝蘭心頭泛起絲絲縷縷的苦澀。 “唉,說起來,這次你可是落了那對姐妹的下風?!绷柰駜汗首魍榈氐溃澳阋彩乔倨鍟嫎訕硬宦涞娜?,制藝不是也算拿手么?這次怎么沒去應試?得名儒點撥的機會,一生怕也只有這一次。你該不會跟我方才的心思一樣,怕有廖怡君比著,相形見絀?”她擺一擺手,“不需要的,都是去求學,又不是去攀比?!?/br> 廖芝蘭心緒復雜難言,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記起了凌婉兒剛才那句“能與程解元的樣貌、才華比肩的人,滿京城也就三兩個”。 哥哥有意捧夸程詢,是為著長久的利益,但凌婉兒不是人云亦云的人,不是真的贊同一些說法,便略過不提。 而她上次見到的程詢,樣貌是很清俊,但絕對到不了凌婉兒說的那般出色的地步。 怎么回事? 她心中疑竇叢生。隨后,耐著性子應承著凌婉兒,把人打發(fā)走之后,即刻命丫鬟去外院喚來一名管事,神色鄭重地交代一番。 不管怎樣,她都要親自見一見程詢。這事情,可不是哥哥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