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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因為太過震驚而失腳跌下,又因為加高圍墻過高,所以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但他很快找回鎮(zhèn)定,深吸一口氣,就待在半空中提氣翻躍,找準重心,來個漂亮的落地。誰知這一口氣吸進去,竟是一股無以倫比的酸臭之氣。漲得他即刻面紅耳赤,幾欲暈眩,身子連晃三晃,扎手扎腳,直栽進那野人張開雙手的懷抱中。因為圍墻太高,掉下來的沖勁太大,那野人也被他的沖勁帶得跌倒在地上,乍看一眼,倒似兩人抱成一堆,滾倒在雜草地上。那野人至今沒發(fā)出半點聲音,只是很自然得抱緊他,緩沖他的下跌之勢,兩人靠得如此之緊密,這一股無以倫比的酸臭氣息,更是熏得項王三魂去掉七魄,氣息奄奄,全身功力半點也提不起來。至此,他才恍恍惚惚昏頭昏腦地明白過來,就算是天下第一的美人,被關(guān)在一個封閉空間十多年,那也絕不可能再保持他的美麗出塵了。多少年沒刮的胡子,可以把世上無雙的容顏全部遮住。多少年沒理過的頭發(fā),可以讓絲綢般的柔順嫩滑變成粗糙干澀,形同雜草枯枝。多少年沒洗過的衣服,沒洗過澡,人體的汗氣,自然的臟污不斷疊加,就算是天生體泛異香的絕世美男子,這會子,也是比乞丐還要臟還要讓人不能忍受的野人。項王是個金尊玉貴的王爺,從來講究衣食穿戴,每天都會清水香花佳人服飾地洗澡,出門的衣裳還要熏香,如今被一個全身又臟又臭,樣貌又異??刹赖囊叭吮€滿懷,鼻子聞到的全是不堪的味道,眼睛看到的,全是糾結(jié)在一起的頭發(fā)胡子和臟污,他簡恨不得自己暈死過去算了。這時,傅卓也跳了下來,一迭聲地問:“王爺,你沒事吧?!眴柕秒m關(guān)切,人卻站得老遠,還占穩(wěn)了上風(fēng)處,半點過來相救的意思都沒有。項王只好自力更生,他現(xiàn)在氣都不敢喘,更談不上提氣運功了,只得手足并用,連滾帶爬,盡量從那人懷里掙出來,能跑多遠跑多遠,至于這狼狽的形象和一位王爺?shù)纳矸菔欠裣喾?,這也已經(jīng)顧不得了。他喘息著好不容易靠近傅卓,面無人色,手指顫抖地指著那個到現(xiàn)在還躺在地上,居然沒有再起來的野人,語不成聲地說:“傅大人,這就是你要獻給大王,用來交換青麟的天下第一美男子,這就是你所說的,鐘靈奇秀,萬中無一?!?/br>傅卓干笑一聲,很小心地保持著距離對那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的人喊:“你有多久沒洗澡換衣服了?”那人抬眼看過來,也許是遲疑了一會,也許僅僅是太長時間沒有和人說話,所以忘記了語言,過了好一陣子,這才慢慢地說:“從我不再長身體之后,他們就沒有再送衣服進來了。這里雖然有池塘,但為了防止我順?biāo)映鋈?,早就堵死了,已?jīng)變成臟臭的死水,洗不了澡,也洗不了衣服。下雨的時候,我會借雨水洗洗,不過,不會很干凈,而且,京城也有一個多月沒下雨了?!?/br>他語速很緩慢,有時說一兩個字就要頓一下,但隨著短短一句話,語調(diào)由艱澀而漸轉(zhuǎn)流暢。項王忽然低低咦了一聲,臉上的厭惡之色,漸漸變?yōu)檎痼@,開始聽這人說話,還只是覺得聲音出奇得好聽,可是隨著他語氣漸漸從容流暢,那聲音簡直就似天下最珍貴的寶石在輕輕敲擊遙遠國度最神秘的水晶杯,竟是不可思議地悅耳。傅卓臉色沉了下來:“你需要什么,難道不會對下人講嗎?”“我說過一兩次,他們沒有送水和新衣服進來,我后來就沒說了。”他的語氣極之平淡,僅僅只是因為要回答傅卓的疑問,因此加以說明,沒有任何不滿或憤怒。傅卓的臉卻漸漸黑如鍋底,就是站在一旁的項王,也明白過來了。做為傅家的骨血,傅漢卿就算被關(guān)起來,當(dāng)家的人倒也沒有要故意薄待他的意思,只是負責(zé)的下人們,難免各有私心,開始還不敢太慢待他,漸漸見這么多年,都沒有人過問他的事,自然也就開始為所欲為了。一個傅家少爺每月的用度都是有例銀拔下來的,傅漢卿被關(guān)了,銀子自然歸管理他的下人拿,傅漢卿吃多少,用多少,管事的人就少拿多少。自從傅漢卿身體完全成長,下人自然就省下買衣服的錢。要再想得深一層,只怕近幾年來,傅漢卿吃的喝的,下人都未必肯在其中動用一文錢,不過是直接在廚房,看有什么殘湯剩飯就拿什么過來。甚至有時候,有別的事忙,隔個一兩頓,甚至一兩天不送飯,也極有可能。這么一個無人過問的囚犯要水洗澡,更加不會有人理會,沒準他開口要求之后,還要換來一頓刻薄的諷刺嘲笑甚至謾罵。傅卓沉著臉,僵在那里,一時竟說不得話。傅漢卿被關(guān)了十多年,第一次見到人,竟然也沒有什么激動高興或好奇,甚至不多問一句,傅卓不說話,他也就不催,慢慢坐回他剛才躺著睡覺的大石板上,慢慢低下了頭。項王見場面僵了下來,小心地輕輕拉拉傅卓手袖子。傅卓這才亂咳一聲:“十七弟,我是大哥,現(xiàn)任的家主,你還記得吧?”傅漢卿沒說話,只是在大石板上點點頭。“這些年來,你在這里確實受了委屈,如今有個機會能夠出去,享受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你愿不愿意?”傅漢卿還是不說話,僅僅點點頭。傅卓微微放了心:“大王有意選擇美貌男子獻予晉王,原本屬意青麟,就是我的兒子,你的侄兒,你入關(guān)前,他才四歲,現(xiàn)在你還記得他嗎?”傅漢卿依然點點頭。“我以為你比他更加合適就向項王爺推薦了你?!闭f著伸手指指項王。項王無奈得勉強咧咧嘴,做個微笑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我的那個天啊,我是來看長相的,我是來驗貨的,我可沒做主,我可沒答應(yīng)推薦一個到底長成什么樣都完全不知道的野人,就算他的聲音好聽,可我也頂不起這么大的責(zé)任啊。有心想要推脫,看到傅家老大惡狠狠的表情,他還只得非常識趣得把所有的話又吞回肚子里去。“你愿不愿意去把青麟換出來,從此享盡人間富貴,徹底擺脫眼前的囚禁生涯?”傅卓問得飛快。項王在旁暗自好笑,說得可真是輕松漂亮啊,最重要的說明,一個字也沒提,一個九歲就被關(guān)起來,對于男寵,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