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算是男人？”

狄一黯然。

他也知道，自己斷無可能棄了文素依和腹中孩子不顧，硬陪狄九為求一個明白去赴死。只是，這心中耿耿，到底難平。

方輕塵腦海深處，卻又傳來了新的聲音：“輕塵，你做什么？張敏欣說的是真的？”

方輕塵好笑：“喂。你和小容好好呆著看熱鬧就好，摻乎這種事干什么？”

“看熱鬧？”風勁節(jié)都要氣急敗壞了：“當初商量好了讓你去，是為了救狄九的命，不是為了讓你騙他去送死。”

“有什么區(qū)別。我硬攔，他跟我拼命會死。我不攔，他走進小樓的外圍，還是等于一死。他的身體已經(jīng)這樣了。與其讓他帶著遺憾死去，倒不如我來給他一個明白?！?/br>
“我說過，我至少能讓他多活……”

“還是那句話，有什么區(qū)別？勁節(jié)，如果你不能重新入世去助盧東籬。縱活萬載千年，你能有什么快活？”

風勁節(jié)沉默了一會，終于強聲道：“大家說了，會努力尋找可以喚醒阿漢而不傷害他的方法?！?/br>
“可是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勁節(jié)，別傻了，我們的一切資料都采用高科技儲存，要查找，并不需要那么長的時間。到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只能說明，在小樓之內，并沒有這種資料。以小樓目前的能力，不可能完全不傷害阿漢的精神，就將他喚醒。十天找不到，那么，十年，二十年，也一樣找不到。勁節(jié)，你要讓狄九活下去，讓他一直抱著心愿，卻無法達成，讓他一直留著執(zhí)念，卻不得圓滿？這樣活著，豈不是比死了更慘。”

“不管怎么樣，活著總還有希望……”容謙輕聲道。

方輕塵毫不客氣的打斷他：“小容，你和勁節(jié)為人太好，愛心太重，所以凡事不肯做絕，總想求得兩全。我卻覺得，世事哪得那么多的圓滿？與其萬事求全，猶疑兩端，還不如只求一個不負此心！狄九說，茍活不如痛快死，我想的，亦是這般?！?/br>
風勁節(jié)和容謙同時嘆了口氣。

“輕塵，可是，你有無想過，知道了真相，于狄九或許只有更痛更傷。這些年，為著阿漢，他的冷漠猜忌惡毒無情，都慢慢變成了一顆真心，可是……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

“真相不見得有多好，但真相總是真相?！?/br>
方輕塵輕輕道：“小容，勁節(jié)，七百年前，阿漢醒來時，我們都做了什么？”

腦海中一片沉寂，無人回應。

“我們自以為為他著想，我們不逼迫他去面對真相，我們一次次多事的替他設計容貌，研究武功，最后除了增加了他的苦難之外，有什么用處？這樣的教訓，還不夠嗎？不管是狄九，還是阿漢，他們都是獨立的人，他們都有對自己人生的知情權。我們難道還要再以自己的喜惡是非，自己的一片好心，去替他們做決定？”

“我們這些人，為了自己的論文，在人世間如此翻云覆雨，對于那些世人來說，公平嗎？無論我們是懷著善意還是惡意，又或純是一場游戲，對他們來說，都是全部的人生。旁人不知道真情，不知道小樓，倒也罷了。可狄九……他負了阿漢許多，卻也為阿漢做過許多。這些年來，他為阿漢付出了這么多心血精力，難道，他還是沒有資格，得一個明白？現(xiàn)在他既然已經(jīng)走到了門前，難道我們真的就不可以伸一伸手，難道我們就要這樣看著他，甚至連往門縫里窺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就倒斃在門前？”

長久的默然之后，容謙終于長嘆了一聲：“輕塵，你也許有你的道理?；蛟S，我們以前真的做錯了許多。雖然你目前做的事，是我和勁節(jié)無論如何都不會做的，但是……”

他語聲一澀，風勁節(jié)才輕輕道：“但是，我們不會再試圖阻攔你，說服你。”

方輕塵挑挑眉，這算什么意思呢，代表認同了他的意見，還是完全對他的固執(zhí)死了心，放棄繼續(xù)說服他了？

不過，不管怎么樣，耳根子終于可以清靜了吧。

可惜啊，世上的事沒有這么簡單容易的。再次響在腦海深處的聲音已帶了極明顯的不悅和怒氣：“方輕塵！”

“教授！”方輕塵眉揚若劍，唇邊一縷冷笑，竟也似出鞘之劍：“真難得，你終于現(xiàn)身了。我還以為你真打算把自由教學貫徹到底，所有的問題，都任由我們這些學生們自己處理呢？”

“方輕塵，你什么意思！”莊教授的怒氣簡直按捺不住了。這個學生一向任性妄為，成績奇糟，讓他頭疼，現(xiàn)在居然還發(fā)展到如此不尊重老師，刻意違背校規(guī)！

“沒什么意思。您用不著這般一驚一乍，跳出來顯示您的存在。我只是覺得，既然平時學生們處于困境迷局的時候，你可以沉默旁觀，那現(xiàn)在一個外人的下場，你更是不必關心。老實說，你對我們的關心，還不如任何一個同學。張敏欣那個色女雖然無聊八卦到極點，但和你相比，至少有人情味得多。我的老師，您太超然，太強大，太英明了。您只適合高高在上，偶爾揮揮手，給我們打打分就好。別的事，若是摻乎得太多，實在太影響您的形象了?！?/br>
小樓傳說第六部風云際會第三百二十五章求仁得仁

章節(jié)字數(shù)：2906更新時間：09-01-2413:40

方輕塵語氣中的譏嘲讓莊教授倍覺不快：“方輕塵，歷世模擬，就是為了讓你們這些被先進科技寵出極度冷漠性子的人，了解人生，了解感情。所有的困擾，所有的迷局，都需要你們自己去突破。我們管得太多，你們嫌我們多事，我們管得太少，你們又要把失敗挫折的帳算到我們頭上了？”

“那么，教授，能否告訴我，很早以前就通過模擬的你，和如今還是學生的我，到底哪一個更加冷漠，哪一個更不理解人生，不尊重感情？”

莊教授竟然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找出話語來回答他。

方輕塵低笑著問：“是我的感覺錯誤，還是，自畢業(yè)以后，幾萬年的漫長時光，已經(jīng)讓你忘掉了，你也曾經(jīng)和凡人融在一起生活，你也曾經(jīng)為了許多簡單可笑的事去奮斗?！?/br>
“方輕塵！”

方輕塵嘆息了一聲?！敖淌冢拱渍f吧。我的成績肯定已經(jīng)當?shù)袅耍乙哺静恢竿@一期能畢業(yè)了。所以我也沒必要再聽你的話。我要帶狄九入小樓，這件事，不管你允許不允許，我都一樣會做。你給我打再差的分數(shù)，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