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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凜處理朝務(wù)的這幾天里,容謙終于睜開了眼。那時,青姑疲憊不堪,身不由主伏在他的床邊小憩,忽然生起一種極奇異的感覺,猛得抬頭凝眸去看容謙,卻見那人雙眸幽深,正靜靜望著自己。剎時間,青姑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怔怔望著容謙,渾然不覺淚下,良久,才能叫出聲:“容大哥,你醒了?”容謙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算是對這樣明顯地事實,給予一個肯定地答復(fù)。青姑既覺歡喜,又覺迷惘。以她對容謙的了解,便是傷勢再重,醒過來時,他的眼神也該是清亮逼人地,看她歡喜,還該用嘲笑戲謔的眼神看她才是。然而,這一次,容謙地目光卻柔和得出奇,便是看她這樣呆呆傻傻笨笨地樣子,反應(yīng)也是平靜的。這樣過份地柔和,卻象是把所有的鋒芒光彩都生生折了去似的,卻是不似從前那個,縱傷重不堪,卻永遠(yuǎn)可以談笑自若的容謙了。青姑愣了一會,才慢慢俯身到容謙面前,輕聲問:“容大哥,你是不是特別不舒服?”而容謙,只能盡力給她一個溫和的眼神安撫她罷了。是吧,這么重的傷,當(dāng)然哪里都不舒服的。不過,最不舒服的,其實是還是心里吧。青姑的眼神是那么焦急,明明知道她擔(dān)憂的是什么,可是他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思,讓自己振作起來,讓自己的眼中透出光彩,透出笑意,透出戲謔……他累了,太累了,僅此而已。本來已是那么那么地累,疲憊得再沒有了任何力氣去抗?fàn)?。黑暗深處,燕凜雖然一直在他身邊說話,可是他其實根本沒有真的聽清過。實在是太累了,累得就算是燕凜又一去不再來,他卻也找不回那種等待,期盼的心情。然而,他能睜開眼,卻還是因為在那一片黑暗里,他到底是清晰地聽到了青姑的一聲驚呼。“你的頭發(fā)怎么了?”燕凜的頭發(fā)怎么了?縱然已經(jīng)不想,那聲驚呼,卻分明一遍遍重復(fù)在精神深處。燕凜的頭發(fā)怎么了?燕凜……怎么了?他真是太多事,太無聊,太無可救藥。他這樣努力地要睜開眼,不過是因為,他想看一眼,他……到底怎么了?可是,他卻又明明知道,他應(yīng)該是不會來看他的。唉,原來,張敏欣也好,方輕塵也好,所有人那樣痛罵他,都是太正確,太應(yīng)當(dāng)了,連他自己也很想痛罵他自己一頓啊。容謙醒過來的好消息,立刻傳遍了皇宮。當(dāng)然,容謙依然極虛弱,就是睜眼清醒的時間也極少,而且,最開始,他依然沒有力氣說話,到后來,才慢慢能用微弱的聲音發(fā)出一個兩個音,來表達(dá)一下意思。然而,無論如何,他能醒過來,總是一樁好事。朝中宮內(nèi),大大小小的人物流水價地前來看望。有燕凜的鐵令在,沒有什么人真敢進(jìn)去攪擾容謙,都是在外頭留下禮物,和名帖,便又乖乖離去。只是來的人里,沒有燕凜。知道容謙醒來之后,燕凜曾無數(shù)次地在清華宮外徘徊,然而,他顫抖著的步子,始終沒能往里踏進(jìn)一步。容相醒了,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一想到要面對容謙的眼睛,他就莫名地瑟縮畏懼,他不敢再放縱自己的感情,放縱自己的貪焚。他只有努力地克制著心中的渴望,明明做夢都想著守在那人身邊,但他能做的,只是在那風(fēng)露侵衣的夜晚,在清華宮外,一夜又一夜地守候。然則,他到底也沒能下決心,無論如何不去見容謙。他召了太醫(yī),每天四五遍地問容謙的狀況,他的傷勢,他清醒的時間,他每天能喝多少水,他吃的藥用的是什么方子,他的眼神如何,他的表情怎樣,一切一切,他問得極細(xì)。然而問得最多的卻是。“容相有無提起朕?”他想著的是,如果容相問起他,那么,無論他如何畏懼,如何害怕,他都一定要鼓起勇氣去見他。裝成沒事一樣,告訴容相,他很安全,他沒有受傷,他過得很好,刺客的事也沒給朝局帶來任何動蕩。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容相在傷重的時候,還要費心牽掛他。然而,容謙沒有問過他,一次也沒有問過。他不知道,容謙為著他才疲憊了千年不改的身與心,他也不知道,容謙還是為著他,才奇跡般地戰(zhàn)勝了身體的軟弱,睜開了眼睛。他不知道,每一天,睜著眼時,那人靜靜打量一切,閉上眼時,那人靜靜傾聽一切。他一直在等他,盡管他知道,他應(yīng)該不會來,然而,他依然抱著一種奇異的心情,等待著。他等待著,卻既不說,也不問。盡管他已經(jīng)能夠勉力發(fā)出短促的聲音,卻一次也沒有提起過燕凜。盡管,他一直在等著燕凜,一直,一直,等著……于是,燕凜便也一夜一夜,守在清華宮外,一步也不敢靠近他。沒有宮人敢說皇帝的閑話是非,所以,容謙也一直一直不知道。這時候,從趙國日夜兼程而來的風(fēng)勁節(jié),才終于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了燕京。小樓傳說第六部風(fēng)云際會第二百一十七章神醫(yī)駕到章節(jié)字?jǐn)?shù):2316更新時間:08-11-0420:57風(fēng)勁節(jié)見著燕凜的時候,一身白衣早都成土黃的顏色了,身上臉上,就連頭發(fā)上都全是灰撲撲的。這樣的形容,什么風(fēng)采也都給掩得一干二凈了去,看上去倒是很有些當(dāng)年他在軍中當(dāng)伙夫,揮舞飯勺那時候的氣度了。他這一路上緊趕慢趕,快馬奔馳,竟是一刻也沒停息過,到了燕京,又立即就被宮里的使者知會去見駕。那些禮儀規(guī)矩他自是一概不理,不但不肯凈發(fā)沐浴,甚至連衣服也不換一件,就直接入了宮。其實,照風(fēng)勁節(jié)本來的性子,便是滿身的風(fēng)塵,一身的疲憊,也能如穿錦袍處花叢一般,照舊顯出從容灑脫,談笑自在,讓人只顧著欽佩他的瀟灑來。奈何這會子他的心情極度不爽,正是看誰也不順眼的時候。燕凜這個大燕國堂堂的皇帝,在他看起來,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沒有長大,還喜歡故作憂郁玩深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