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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進來等他。”蘇婉貞啊得一聲,轉(zhuǎn)身出了房便快步往大門奔去,一絲一毫也不曾遲疑。墜兒從不曾見她這般急切的樣子,急急忙忙跟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那,那是個男客……這個……”“那是老爺生平第一至交,豈可因俗禮而慢待?!碧K婉貞只來得及淡淡答一句話,便遠遠望見了大門。大門外,那男子,帶著云淡風輕的笑容,看著她快步而來。蘇婉貞與風勁節(jié),他們知道彼此已經(jīng)很久很久,卻直到現(xiàn)在,才正式相見。隔著十幾步,蘇婉貞,已看到了那驕陽下的一抹燦然銀白。這一刻才知道,這世上,竟有人,可以把白色,穿得這么灑脫,這么亮眼,這么從容淡定。隔著十幾步,風勁節(jié)見到那女子疾步而行,明明急切,卻不見慌亂,衣裳發(fā)式都不見華貴顯眼,卻讓人看得異常舒服。蘇婉貞行到門前,與風勁節(jié)隔門相望。靠得這么近了,才看輕那人容顏,夫君曾說過他無數(shù)次,信中曾見他無數(shù)回,山長水遠,送來的種種禮物背后都有他無數(shù)的笑語和身影。至今日,燦然陽光下,見他眉眼風華,忽然間,知道了詩文中所謂劍眉星目,傳說里,所謂玉樹臨風,原來,竟是真有其人。如此英華,如斯風姿,當真叫人自慚形愧。風勁節(jié)微笑著平視蘇婉貞,毫無顧忌男女大防,眼觀鼻,鼻觀口的君子打算。他知道這女子從來不是絕色,然而,這卻是他第一次認真地近距離打量這至友的妻子。不算特別美麗的容顏,不算特別出色的五官,可是,眉眼間的神情,如春天的湖水,溫柔得叫人有些依戀,整個人,只隨意站在門內(nèi),微笑望來,便如清晨溫柔的風,拂在身上,也是暖洋洋,叫人出奇舒適地。他微微一笑,當先施了一禮:“這位想必是嫂夫人?!?/br>小樓傳說第四部風中勁節(jié)良醫(yī)章節(jié)字數(shù):3402更新時間:08-07-1613:59“嫂夫人,對戰(zhàn)場的事也有如此興趣?”風勁節(jié)有些驚異地望著蘇婉貞。他原以為盧東籬不在家,蘇婉貞身為女子,就算出面接待,想來也不過說些淡淡的場面話,或是談些過往書信來往,禮貌相送的舊事,說幾句感謝的話來打發(fā)時間罷了。想不到蘇婉貞與他只略略交談幾句,就直接詢問起定遠關(guān)的攻防戰(zhàn)事去了。在這個時代,一個深閨女子,面對一個從未相見的男人,少有這樣提問的。此刻,面對風勁節(jié)的不解,蘇婉貞只輕輕應(yīng)道:“我問東籬邊關(guān)諸事,他總是淡淡應(yīng)答幾句,什么天大的戰(zhàn)事,說來也是輕若無事一般。我雖是沒有見識的女流,也知道沙場爭戰(zhàn),必是極之兇險的,我要能知道多一些,心里倒還安一些,正是因為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只要一聽人說邊關(guān)有戰(zhàn)事,便膽戰(zhàn)心驚,日夕不寧。因此只得向風公子請教了。”風勁節(jié)淡淡一笑:“嫂夫人實在多慮了,那陳國軍隊雖兇悍,但我們定遠關(guān)上下一心,又有堅城可依,只要不貪功冒進,要擊退他們并不是太難。盧兄不肯多說,也是覺得,并沒有什么可以多說的驚險之事。”真是如此嗎?蘇婉貞沉默不語,兩年不見,她的夫君清瘦了許多,細心為他縫制的衣裳,披在身上,已顯得寬大了。兩年不見,風刀霜劍,在他的身上,刻下多少痕跡。遠比當年要黑上許多的皮膚,雙手指掌間,厚厚的繭子,發(fā)絲間比舊日尚多出許多的銀白,眉宇上,很淡,卻始終掩不去的倦意和疲憊。還有那夫君有心掩飾,卻到底還是讓她看見的道道傷痕。那一點點的觸目驚心,那一點點的心痛不舍。只是,這兩年的艱難,他不多說,她便也不忍多問。他總笑著說,邊關(guān)既不寒冷,也不寂寞,將士們熱鬧快意,所有人肝膽相照。就算是與敵人交戰(zhàn),也只是輕描淡寫,好似只隨便派手下打兩下,戰(zhàn)功和勝利就己握在掌中。他不肯叫她擔心,他不愿讓她難過,于是,她便只好裝做信以為真,毫未察覺的樣子,也好叫他放心安心。只是她自己的心,卻是怎么也放不下,安不得。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多少疑慮,多少悲懷,只想知道,在那分別的日子,他到底是怎么過的,有過多少寂寞,多少凄清,多少無助,多少苦痛。她想要知道。即使不能幫他,即使無力助他,但至少,當他痛的時候,她也在痛。風勁節(jié)靜靜看著無言沉默的蘇婉貞,忽道:“嫂夫人,這兩年,你一個女子,孤處京師,生兒育子,想來也頗艱難。對東籬,你可曾怨過,恨過?”蘇婉貞微微一驚,抬眼望他,第一次見面,竟問這樣私隱之事,實在太過無理無狀了。然而,那雙眼晴,那樣安靜而明澈地望過來,叫她心頭也不由一定,既不忍避而不答,也無法用最簡單的官話套話來應(yīng)對。她遲疑一下,才輕輕道:“其實,有的時候,也怨過,恨過……”那樣漫長的歲月,一個人苦苦地熬過白天和黑衣,不是不怨的。因為腹中的孩子,頭暈,惡心,嘔吐,身邊沒有丈夫的肩膀可以倚靠,沒有丈夫的雙手可以扶持,不是不怨的。生子時苦苦掙扎的那一天一夜,無數(shù)次幻想著丈夫忽然出現(xiàn)在身邊,然后無數(shù)次失望,眼睜睜看著死亡就在前方,痛楚將身體和心靈撕做碎片,不是不怨的……然而……“夫妻分離,骨rou分散,怎能不怨。只是,這天下,還有那么多將士,在守國衛(wèi)土,保衛(wèi)百姓,誰家無父母,何人無妻兒,又有哪一個,不是拋父母,別妻兒,在遙遠的邊境,一守就是數(shù)年呢。難道每一個人的妻子,都要痛哭流涕,苦苦阻攔嗎,難道每一個人的親人,都要橫加指責,不肯諒解嗎?”蘇婉貞淡淡地笑。不是不想抱著盧東籬痛哭失聲,不是不想抓住丈夫的手,阻止他遠行的腳步??墒?,既然該做的事,一定要做,既然該走的路,已經(jīng)決定,徒勞的痛哭,無益的埋怨,除了讓遠行的夫君更增煩惱,更添牽掛之外,還有什么用呢?給他支持,笑著送他上路,讓他安心,書信中,只有關(guān)切,而不訴傷懷,讓他可以沒有后顧之憂地面對敵人,讓他可以全心全意地守家衛(wèi)土,這是她身為妻子,唯一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