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事情，不過，蘇凌聚精會神，勉力還是撿了幾句入耳。

“快走快走，城頭告急，我們快去增援。”

“連我們駐在帥府的人馬也要趕去城頭，真那么緊急了嗎？”

“別廢話了，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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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不夠了，輕傷的全去搬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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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將軍和趙將軍吵起來了，李將軍要帶我們沖殺出去，趙將軍要堅守待援。”

“沒辦法，元帥不在，誰說了也不算，風(fēng)將軍也彈壓不住啊?！?/br>
“大敵當(dāng)前還軍令混亂，這仗怎么打，我們就是上城樓也是送死?！?/br>
“閉嘴，將軍的調(diào)令都過去了，你們還在這里多話，走慢一步，不是讓將軍行了軍法，就是被陳國人破關(guān)而入，殺個干凈?！?/br>
“連元帥都不在，這仗怎么打，天知道那些當(dāng)官的到底在干什么，可憐我們當(dāng)兵的一條活路也沒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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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風(fēng)，你怎么了……”

“大哥，我不想死啊……”

“胡說，我們好好作戰(zhàn)，不會有事的……”

“趙林早上還和我打招呼呢，可是被調(diào)去城樓，剛剛我看到有人抬他的尸體過來。大哥，我害怕……”

“怕也要去啊……”

紛亂的腳步聲，混亂的交談聲，一切都又漸漸地遠了。在戰(zhàn)事正激烈時，每時每刻，不知有多少軍隊在被調(diào)動，多少士兵在奔忙，又有多少人，在一邊奔向死亡的戰(zhàn)場，一邊恐懼地交談，說出他們的憤怨和畏懼。

蘇凌覺得嘴唇發(fā)干，心口發(fā)緊，伸手招過兩個隨從：“你們兩個，給我出去，到城樓那去看看，仗到底打得怎么樣？陳國軍隊到底來了多少人？”

其實他心里有千萬個不放心，不過，一來他實在傷得太重，想要親自去查看戰(zhàn)況，不太可能。二來，兵兇戰(zhàn)危的，他自己也確實有些畏縮。

兩個隨從嚇得臉色發(fā)白：“大人，這，這，這軍隊的人，讓我們不要亂走，干擾了他們打仗是死罪，萬一沒有照顧好自己，被流箭射中了，也是白死，他們說……”

話音未落，蘇凌已經(jīng)怒容滿面，喝道：“去，還是不去？”

誰又敢說不去呢，兩個隨從只好自嘆倒霉，畏畏縮縮地出了門，往城門那邊去了。

蘇凌和其他的隨從們只得心急如焚地等待著。

過了很久很久，這兩個隨從才滿身是血，滿臉灰泥，滿眼驚惶，連滾帶爬地回來了，一進門就手軟腳軟地扒到地上去了：“大人，不好了，這仗，這仗……”

一看他們的樣子，蘇凌已是心中一沉，勉力問：“怎么樣……”

“外頭情形太可怕了，陳國軍隊密密麻麻的，望不到邊，不知道有幾萬人呢。我們城頭上，伏尸處處，看樣子是很難守得住了?！?/br>
“是啊，將軍們眼晴都是紅了，聲音都是啞的，人人都帶著傷，將士們也很拼命，可是陳國人箭下如雨，不停得有人爬上城樓，和士兵們搏斗，那樣子真是……”

兩名隨從，顫抖著聲音描述著戰(zhàn)場的血腥和恐怖，房間里的幾個聽眾，人人聽得面如土色，根本無法想象，這兩個人其實壓根就沒上過城樓。

話說這兩位膽戰(zhàn)心驚地向城樓去，一路上，被飛速奔跑的快馬撞倒了兩次，因為礙著了正在緊急調(diào)動的軍隊的道，被人一腳踹到路邊三次，讓人大喝著怒罵有五次，因為看到路旁，一排排從城上撤下來的傷兵呻吟慘叫的樣子，而腳軟跌倒四次。

在他們終于跌跌撞撞灰頭土臉來到城下之后，還沒有來得及抬頭仔細看看城樓的戰(zhàn)況，更沒來得及找條道上城樓去，就聽一片震天的喊殺聲中，一聲凄厲的慘叫異常刺耳地響起來，一個高大的軍士，從城樓上跌落下來，堪堪壓在他們身上，胸口淋漓的鮮血，灑了他們一身。

二人又痛又急又慌，手忙腳亂，把這軍士的尸體推開，堪堪站起身，耳旁風(fēng)聲勁急，一支利箭擦著一人脖子射過去，生生帶起一道血痕。

那人腳下一軟，重又跌倒于地，一手捂著脖子，殺豬也似慘叫：“我死了，我死了，我被射死了?！?/br>
另一個也是魂飛魄散，顫抖著說：“沒死，還沒死，只是受傷……”

這話他是扒在地上說的，為著就是躲那頭頂上滿天亂飛的箭雨。

不遠處，仿佛有人在叫：“哪來的笨蛋，不知道敵軍攻城必發(fā)箭雨，應(yīng)該找地方躲嗎？”

“好象是蘇大人的跟班?！?/br>
“媽的，不是叫你們沒事別亂走嗎？快滾快滾，死在這里，可沒有人管?！?/br>
兩個人哪里還有膽子繼續(xù)向前進，互相看一眼，都覺得不過拿一份工錢，實在沒必要為主子一句話把小命送在這里，所以他們就在漫天箭雨下，在死傷遍地的鮮血泥濘中，一步步地向前爬，直到爬出了城外軍隊的射程，才跳起來亡命狂奔。

從頭到尾，他們連半個陳國軍人長什么樣也不知道，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們在自家主子面前把戰(zhàn)場的激烈，描述得繪聲繪色。

因為臨場逃跑，為了害怕?lián)?zé)任，為了怕被揭穿，所以他們更要把情形說得無比可怕，戰(zhàn)爭無比激烈，死傷無比慘重，以此打消蘇凌再派其他人去，或是自己親身去察看的可能性。

而在聽完他們的講解之后，蘇凌已經(jīng)再沒半分心思去研完戰(zhàn)斗的詳情了，所有隨從們的心思也只有一個，這定遠關(guān)隨時都會被攻破的，他們要立刻脫身才是。

大家一起眼巴巴望著蘇凌，蘇凌也不負眾望地說：“快，你們快去，就算打仗，這帥府里，一定還有位將軍坐鎮(zhèn)的，你們快去說，我要立刻回去復(fù)命，讓他給我一輛馬車，和幾匹快馬?！?/br>
大家都覺一陣輕松，一齊大聲應(yīng)是，不過又有人略有遲疑：“大人，你的傷……”

“這時候哪里還顧得上傷，你們快去吧，就說軍情緊急，我要代他們回去傳送軍情給盧大帥?！碧K凌大義凜然地說。

當(dāng)然沒有誰會在這個時候?qū)τ谔K大人的高尚情cao表示出任何懷疑。讓他們?nèi)?zhàn)場打探情報，人人縮頭縮腦，讓他們?nèi)ゴ螯c回程之事，人人跑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