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嘭地炸出水花。他覺得胸口疼得激烈，有什么要炸開似的。他極為痛苦，無法排解，他仿佛記起了什么，卻又忘掉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來，一頭撞到墻壁上，一陣激烈地疼痛從頭殼傳來，激動，暢快！

“快！快阻止他！”警員一邊驚呼，一邊上前要把他制住。

趙周彥顯然也嚇了一跳。

雨淋淋，遮住了濕漉漉的街景。車?yán)锘丨h(huán)著沙啞的聲音：“你好，我是Dwight，我現(xiàn)在不方便接你的電話，請你在‘嘀’一聲之后留下你的口訊，我會盡快回復(fù)的！……你好，我是Dwight，我現(xiàn)在不方便接你的電話，請你在‘嘀’一聲之后留下你的口訊，我會盡快回復(fù)的！……你好，我是Dwight，我現(xiàn)在不方便接你的電話，請你在‘嘀’一聲之后留下你的口訊，我會盡快回復(fù)的！……”

眼前一道強光，他驚嚇地打轉(zhuǎn)了方向盤，一下撞上了街燈。他不知道街燈怎么樣了，但他有一下子是昏過去了。安全氣囊彈出來，把他直接給打昏。他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但應(yīng)該是沒多久的，他想，也許只有一分鐘罷了。

他在虛幻中惺忪地醒來，耳邊是淋漓的雨聲，和車?yán)锊幻卟恍莸模耗愫茫沂荄wight，我現(xiàn)在不方便接你的電話，請你在‘嘀’一聲之后留下你的口訊，我會盡快回復(fù)的……”

但是，除此之外，有更刺耳的聲音在響動。

他的腦子慢慢恢復(fù)運轉(zhuǎn)，他突然驚醒——那是云恣手機的鈴音！

悠揚的樂韻在雨中紛擾，夾雜著電話留言的聲音，攪得他本就不甚靈光的腦子更為錯亂。他硬是把門推開，看到雨濕的街道上，有絲絲的紅血在水花中散淡，慢慢涌入溝渠，仿佛誰人的生命在流逝。藍(lán)色開衫、水洗的牛仔褲，他躺在地上，行李散了一地，手機袋跌在地上，微微透著亮光，發(fā)出遮擋不住的尖銳的聲響。

喬桑梓握緊了離他最近的手機袋，想要打開，卻又摸到一手的血，驚怖自生。

“啊……”喬桑梓發(fā)出哀嚎一般的聲音，身體無力地趴伏，但是他又必須握緊對方的手，因此往前攀爬，頭抬起，竟又往電燈柱一撞。這么一撞，撞得他既痛且快，疼痛從頭顱傳來，震得他渾身顫抖。他發(fā)了瘋似的，頭往地上猛往地上撞去，額上啪的開了血花，和云恣的血在雨中溶在一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116.

眼前的雨幕卻在他最疼的時候漸漸消失，在眼界中越發(fā)清晰的是警局的墻壁，和趙周彥驚慌的表情。喬桑梓無力地一把抓住趙周彥的手臂，說：“是我……是我殺了他！”

趙周彥出于職業(yè)素養(yǎng)，一把捂住喬桑梓的嘴巴，一邊對站立一旁的警員說：“我當(dāng)事人的情況太不穩(wěn)定了！我得帶他去看醫(yī)生！”

警員面面相覷，一時也摸不著頭腦，只能答應(yīng)。趙周彥又說：“你們都看到他情緒很不穩(wěn)定了，我還要讓他做心理測評?！?/br>
“好，當(dāng)然的?！本瘑T心里卻想：最好不要給我裝瘋賣傻！律師最愛這一套！

喬桑梓去醫(yī)院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卻不肯去看心理醫(yī)生，急得趙周彥團團轉(zhuǎn)。趙周彥本想打暈了喬桑梓拖他過去算了，但想了想，自己怎么可能打暈喬桑梓這么壯的人？還是算了。喬桑梓為人又固執(zhí)，要逼他？根本沒可能！除非你的名字叫云恣！

喬桑梓坐在沙發(fā)上，呆望著天花板，閉著嘴唇，一言不發(fā)。趙周彥無論和他說什么，他都沉默得要死，好像什么都聽不進去一樣。趙周彥無奈地?fù)u搖頭，說：“這案子沒完，我先送你回家。還有啊，我?guī)湍愀读吮ａ尳?，記得還款?！?/br>
還款啊……趙周彥仿佛想到了什么，心中想問：“云恣的信用卡是不是一直有還款的？”

喬桑梓第一次那么清醒地在這條街道上走著，但是街景卻沒有像上年的每一天里那么明艷，可能因為夜色的緣故，一切看起來都昏昏沉沉?；ǖ暌呀?jīng)關(guān)門，喬桑梓努力地忽視它。好像它不存在。

好像不存在！

趙周彥抬頭看了看，問：“啊，你家的燈怎么亮著的？”

喬桑梓心中一下抽痛，冷冷地答：“我開的。”

每一天，喬桑梓出門的時候都會開燈，等晚上回家的時候，就能看到很溫馨的亮光。當(dāng)然，這都是自己營造的假象。他的家，根本不溫馨。門打開后，喬桑梓想說一聲“我回來了”，但卻生生忍住，無謂在趙周彥面前丟臉。趙周彥打量一下玄關(guān)，發(fā)現(xiàn)一雙鞋碼比較小的布鞋靜靜地放著，好像已經(jīng)有誰回家了似的?？蛇@布鞋光鮮如新，似乎從未被穿過。

趙周彥忍住了，沒有發(fā)問隨喬桑梓慢吞吞地走進了里屋，看見桌子上放著鑰匙。趙周彥忙說：“怎么把鑰匙放桌上？”

喬桑梓很生氣地說：“不要動它！”

趙周彥咂舌，只好告辭。喬桑梓自顧自地走進了房間，打開了衣柜，看到一系列不同款式的藍(lán)色開衫、襯衫、牛仔褲，都是云恣的尺碼。喬桑梓顫抖著指尖，拉開了衣服的領(lǐng)口，果然發(fā)現(xiàn)這些衣服，吊牌都沒有拆。

經(jīng)過調(diào)查，云恣的信用卡是與云恣的儲蓄卡一起的，所以卡款一直不成問題。

喬桑梓坐進衣柜里，頭擱在木板上，把門關(guān)上，逼仄的黑暗的小空間里，他閉著眼睛，想要去睡，也沒有辦法。第二天來臨，他從衣柜里走出來，把門關(guān)上，拿出了計算機，把腦海中的一個個款項加起來，穿好衣服鞋子，出門往銀行去匯款，把錢打回云恣的卡里。

他穿著全黑的衣服，站在人群里，實在是相當(dāng)顯眼。不過他一路開車，到了沒什么人的地方。那兒海風(fēng)吹拂，涼涼的，水從四面八方飛來，卷起浪花，拍打在岸上。

趙周彥正在家中擺弄著烤鴨，突然又有電話鈴聲響起。趙周彥無奈地洗洗手，拿起電話就接了：“怎么了？”

電話那邊傳來學(xué)徒助理的聲音：“師父，我按你的吩咐去一直跟著喬先生……”

“嗯嗯，結(jié)果呢？”

“結(jié)果他剛剛好像跳海了……”

趙周彥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后暴跳如雷地說：“他跳海！那你報警啊！Call白車啊！干嘛打給我?。∧闶遣皇怯忻“?？”

“不、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