玨叫她。

    她開了門，見文玨抱著個枕頭站在門外，不由微笑，就知道這小妮子今晚睡不著，要來找她抵足夜談了。

    她側(cè)身讓文玨進(jìn)屋，關(guān)上門。小丫頭小步跑到床邊，抱著枕頭往床上一撲，就在床上滾來滾去，滿頭烏發(fā)蓬蓬松松散開著，小臉粉粉的帶著紅暈，嘴里叫著：“阿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文玹走到床邊，瞧著她這幅模樣，噗嗤笑出聲來：“好好的干什么叫死叫活的？”

    文玨把臉壓在枕頭上，鼓起來兩塊粉嫩嫩頰rou。文玹看著手癢，上去輕輕捏了兩下，指尖上的觸感又滑又軟。

    文玨眼睫一抬，眸子里水盈盈的：“阿姊，他怎么能長得這么好看？說話嗓音也好聽。都說公子如玉，我卻覺得玉都不如他！不論談吐也好，舉止也罷，天下無雙！我喜歡他喜歡得不行?！?/br>
    文玹故意揚(yáng)眉道：“我怎么就沒覺得他有這么好看呢。嗓音倒是挺好聽的，可也不至于天下無雙啊?！?/br>
    “阿姊，他不論哪一樣都那么好，你怎么看不到？”

    “我要是看到了還了得。”

    文玨不解道：“為什么？”

    “因?yàn)橛星槿搜壑谐鑫魇┌?。”文玹忍著笑道。

    文玨臉蛋紅通通地想了會兒，又低低地嘆了口氣：“可他瞧也不怎么瞧我，怕是在他眼里，我連東施也算不上的?？墒恰㈡ⅲ阏f話的時候，他一直瞧著你呢。”

    聞言文玹不由一驚：“你說的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孟裴：大白天的在別人府里偷偷摸摸見面說話有什么意思？

    文玹：大晚上的偷偷摸摸守在別人家后巷樹下算什么意思？

    第94章

    “謝家表哥??！還會有誰?。俊蔽墨k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一直偷偷瞧他，在堂姨和你說話的時候，他老是看著你, 臉上帶著笑。”

    文玹松了口氣, 又微覺訝異, 但轉(zhuǎn)念一想，文玨小女兒心思, 對于自己喜歡的人, 一言一行她都會放大來看，也不算奇怪。

    她輕輕搖頭：“聽人說話的時候看著那人是禮貌啊。謝家表哥是大大方方地看著我, 哪像你是偷偷摸摸地瞥一眼, 再瞥一眼的, 完全不同?！?/br>
    文玨臉又一紅，嘟起嘴來道：“我覺得沒有什么不同啊。只是他看的長一點(diǎn)，我看得短一點(diǎn)?！?/br>
    文玹好笑道：“不是長一點(diǎn)短一點(diǎn)的區(qū)別，是心中的態(tài)度不一樣，你這會兒和我說話，不是一直都瞧著我嗎？”

    文玨半垂下眼睛，悶聲不響了。

    文玹與她說了會兒話, 覺得口渴起來, 繞過屏風(fēng)去倒水。

    文玨聽見倒水聲, 便從床上跳下來：“阿姊，我也想喝水?！?/br>
    文玹便把先倒的一盞給了她，自己再倒一盞, 放下水瓶后，無意中向窗外看了一眼，就見南面的夜空中漂浮著兩團(tuán)牙白色的物事，仔細(xì)一瞧，竟是一對孔明燈，隨風(fēng)緩緩飄搖著，但卻并不飛走。

    文玨見她望著窗外，也跟過來往天上瞧，一見之下驚訝道：“怎么這孔明燈不會飛走的？”

    文玹輕聲道：“用繩系著呢?！?/br>
    “這到底是風(fēng)箏還是孔明燈??？阿姊，你覺不覺得這樣用繩拽著的孔明燈，有些像炸馉饳兒？”文玨笑著問道。

    文玹也不由笑：“饞嘴貓兒，什么都能給你想到吃的上去。”

    “晚飯到這會兒已經(jīng)那么久了，我餓了。阿姊，你餓不餓？”

    文玹搖搖頭沒說話，目光只凝視著窗外那對孔明燈。她知道，在后巷的李樹下，會有一道頎秀身影，靜靜佇立，被層層疊疊的樹影籠罩著，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不覺想起午后的李樹下，那風(fēng)姿雋秀的少年，想起他的黑發(fā)在溫煦的春風(fēng)中輕輕飛揚(yáng)的樣子，想起他從夜幕樹影下走進(jìn)皎潔月輝里的那一瞬……

    她想見他。

    但她答應(yīng)過娘親，不要逾越那道界限。娘是信任她會遵守諾言，才沒有將她們今日的談話告訴了爹，她若是夜里翻墻出去，與他會面，不是就辜負(fù)了娘親對她的信任么……

    “阿姊，阿姊？”

    文玹訝然回頭。文玨道：“阿姊，我房里有堂姨給我的糕點(diǎn)，我去拿來我們一起吃。”說著不等文玹回答便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回來，手中捧著一只大盒子。

    明凈的夜空中，孔明燈飄搖了好一陣，直到蠟塊燃盡，其中一盞燈便先熄滅了，熄滅后的燈罩不復(fù)飽滿，漸漸垂落下來，另一盞燈被這重量拉得歪斜，燭火引燃燈外的紙罩，迅速騰起熊熊火苗。

    紙罩燃燒著，在漆黑的夜空中猶如火流星一般，直墜下來，但還未落至地面，便已經(jīng)燃盡，只剩點(diǎn)點(diǎn)星火，很快被風(fēng)吹散了。

    文玨坐在桌前吃著糕，見狀發(fā)出一聲驚呼：“啊，可惜了！為何不早點(diǎn)收回去呢？”

    文玹默默無言。

    ·

    這天夜里文氏姊妹倆都沒睡好，清晨起來文玨呵欠連天，文玹其實(shí)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在院子里晨跑幾圈之后，她精神便振奮了起來，不然怕是應(yīng)付不了夏先生，少不得要挨幾下戒尺的。

    第二天夜里，比前一天早些時候，南面夜空中又升起了孔明燈，四盞串在一起。

    文玹心中動搖，她只是出去和他說幾句話，應(yīng)該算不得逾越吧？

    文玨昨夜沒好好睡，今晚用飯時就呵欠連天，早早就洗漱完歇下了。

    文玹等著她屋里安靜下來，便打發(fā)阿蓮去休息，自己正想換件衣裳出去，忽然聽見外間盧筱的聲音響起：“阿玹?！?/br>
    她低低嘆了口氣，開門讓娘親進(jìn)來。

    盧筱沒提孔明燈，也沒提與孟裴有關(guān)的任何話題，只是問她是否知曉文玨今日一整天無精打采的是怎么回事。

    文玹想了想，娘親不是說了么，若是女兒中意像謝三郎這樣的好郎君，她也會幫忙成就的嗎？謝懷軒確實(shí)是極為優(yōu)秀的少年郎，有這樣一個妹夫也是值得高興之事，若真是如此，她和阿瑩之間的關(guān)系也就更親密了。

    只不過目前看來，文玨還只是剃頭擔(dān)子一頭熱罷了，且她實(shí)在還小，并未定性，幾年以后，她自己的心意會如何變化都未可知。但無論如何，此事讓娘親知道只有好處沒壞處。

    盧筱聽文玹說了文玨的心事，不由輕嘆：“玨兒也長大了呢?！?/br>
    “娘，這件事你可別說是……”

    盧筱微笑道：“你放心，我還不會和她提，真要說了，我也只會說是我自己瞧出來的?！?/br>
    送盧筱出門的時候，文玹看了一眼南面的天際，只有靜謐星空。

    ·

    第三天夜里，升起八盞孔明燈。第四天夜里，十六盞。

    文玹未免心亂，這幾日早早就關(guān)起窗來上床睡覺，每晚有幾盞燈都是聽文玨說的。只不過即使是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