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團(tuán)子放在桌上?！拔耶?dāng)然能照顧自己，若哥哥覺得我礙事了，我也不會死皮賴臉地拖著你，你想和誰好就和誰好，我才不會管呢。”

    語畢，卿卿便是兩眼泛紅，聽來是玩笑話，可口氣里卻透著一股子認(rèn)真，她以為哥哥是嫌棄她了，覺得她壞了他和春娘的好事才會這么說的，當(dāng)然這和蕭墨心中所想根本是兩碼事，見她這般反應(yīng)，蕭墨更是為難，說與不說都是件難事。

    “哪有嫌你礙事？別無理取鬧！”他故露慍怒，露出鮮有的兇悍之色。被他這么一瞪，卿卿更是憋屈，從小到大哥哥沒這么兇過，而到了這個鬼地方就像變了個人，整天神神秘秘閉門不出，想來想去與那女人脫不了干系，她是覺得哥哥喜歡春娘勝過自己，心里難受至極，想著想著眼淚兒就要掉下來了。

    見meimei傷心，蕭墨心似被揪著，但他硬是狠下心腸一改昔日和顏悅色，起身徑直離去，剛出門，里面就傳來嚶嚶抽泣，他不由停下腳步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想要回去安慰卻又擔(dān)心，他知道自己時(shí)日無多，小妹早晚得一個人過，若是現(xiàn)在不舍得傷她，到了那一天他又該怎么辦？想著，蕭墨咬牙甩掉心中不忍，走幾步路回到自己房內(nèi)鎖門關(guān)窗。

    整整一天蕭墨都不曾出門，若是以前他早就哄起小妹，怎么會讓她獨(dú)自一人難過傷心？他越是這般，卿卿就越覺得自己沒分量，比不上那個女人了，但是細(xì)細(xì)想來男大當(dāng)婚，她也不能拖哥哥一輩子，既然他喜歡就隨他去吧，可真地想到他和春娘在一塊，心就痛得如同刀割，整個人懶散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黯然神傷。入夜，春娘特意過來探望，似乎是聽到了些風(fēng)聲，不過卿卿沒給她好臉色看，一碗香濃的白粥端至面前，她都沒瞟過一眼。春娘見之不語，把粥放桌上一放，接著便離開了。她走之后，卿卿盯著桌上那碗粥想了整晚，天露魚肚白，她終于想通了，其實(shí)春娘并不壞，真正過分的人是自己。

    卿卿收起落寞出了房門，然后跑到廚間拿了幾只雞蛋和上白面攤了個面餅，哥哥最喜歡吃這個了，小時(shí)候娘剛拿餅下鍋，他就坐在桌邊候著，吃完后還不忘把碗里的碎渣舔干凈。雖然沒有娘的好手藝，但她做得認(rèn)真，小心翼翼地把餅攤在鍋里生怕燒糊。沒過多久噴香的味兒就散了出來，聞到這香她不由自主揚(yáng)起嘴角嫣然一笑，翻面起鍋后又把面餅放在鼻子里下聞了聞，然后用手扳下一小塊塞到嘴里。

    “嗯，香！哥哥一定喜歡?！?/br>
    卿卿喜出望外，吮舔完手上的香油后便興高采烈地端著盤子準(zhǔn)備找哥哥認(rèn)錯。剛出后院就見春娘從樓上下來，一身五彩絲制的胡服絢爛奪目；云鬢松綰，只用了支白玉簪隨意斜束，慵懶之余卻是美得驚人，無論什么時(shí)候見她，她都這般光彩，好似天天雕琢的玉、越陳越香的酒，見了聞了便會過目不忘。

    卿卿轉(zhuǎn)身想要避開，可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她立在原地凝眉思忖，片刻，輕咬下嘴唇又折了回去。春娘正從水桶里舀了瓢水細(xì)心澆花，無意間見她過來便微微一笑，卿卿回之以禮，隨后走到她面前道：“早啊，春娘，您今天起得真早?！?/br>
    這是她第一次這么有禮，春娘也沒露出詫異之色，彎腰舀水一點(diǎn)一點(diǎn)澆灌玫瑰?！昂呛?，我每天都這時(shí)辰起，院里的花兒挨個澆遍我才放心。”

    卿卿垂眸，為難地看著面餅，接著把手中的盤子往她眼皮底下送了送。“這是我剛剛做的，您嘗嘗……不過只能拿一塊?！?/br>
    春娘聽后頷首看去，盤子里的面餅煎得金黃，一股兒香味撲面而來，她笑了笑點(diǎn)頭道好，隨后把手洗凈擦干，從盤里拿上一小塊送入嘴里。

    “嗯，沒想到你還有如此好手藝，這餅做得香！”春娘贊不絕口，卿卿露出幾分得意。

    “這是我娘經(jīng)常做給我們吃的，今天我也試下?！?/br>
    “你娘是江南人嗎？這餅像是江南那塊的酥油餅”春娘突然問道。卿卿答不上來，想了很久才淡淡地說：“我娘在我四歲那年就走了，我不知道她是哪里的人，如今連她的模樣都快不記得了?！?/br>
    她垂下眼眸，雖是笑著，但看來很是難過。春娘微微蹙眉，眼中之色難以捉摸，她彎下腰把手洗了洗，然后拿起葫蘆瓢舀了點(diǎn)水澆在花葉上。

    “你哥已經(jīng)起了，你快幫他送去吧?！彼p聲而道，兩眼鎖在一片繁花中不曾挪開。卿卿應(yīng)了一聲，撇去心中略微不快，然后轉(zhuǎn)身上了樓。剛才從房里出來并沒聽到哥哥房內(nèi)動靜，而此時(shí)叩門而入?yún)s見哥哥已經(jīng)理好行裝像要去遠(yuǎn)行。蕭墨轉(zhuǎn)身看到是她，臉上竟然起了絲詫異，他一手提包一手拉靴，似乎晚來半步就會從這里消失再也不見蹤影。

    卿卿忘了手上端著東西，兩手不自覺松開了，“嘭”的瓷盤應(yīng)聲而碎，碎瓷正巧彈落到他腳邊，幾滴油點(diǎn)濺上鹿皮靴染出一灘黑污。

    “哥，你這要去哪兒呀？”卿卿臉色蒼白，忙不迭地上前問道。蕭墨側(cè)首避開她的目光，細(xì)細(xì)地將褲腳塞入黑靴中。

    “哥，出去幾天，馬上就回來。”他沉聲而道，眼眸半垂看來有些心虛。卿卿急了，或許他根本不知道，對她而言哥哥有多重要，她腦子一熱，一把搶過他手中包裹藏在身后，聲嘶力竭地大叫：“騙人！你騙人！”

    蕭墨蹙起眉頭，一時(shí)半會兒像被小妹的任性難住了，片刻，他緩緩伸出手道：“快把包還我?！?/br>
    “不給！”卿卿含淚豎眉往后退了一步，蕭墨側(cè)頭輕嘆口氣，然后又伸手道：“還我。”

    “就是不給！”

    “快還我！”

    “不給！不給！不給！死也不給！”

    “啪”地一聲，卿卿將手中包裹狠摔到地上，跳到上面狂踏猛踩，把包里的衣裳鞋襪全都拉了出來?？粗黄墙?，蕭墨立在原處毫無表情，溫潤如玉的臉像是沒了溫度，只留下令人匪夷所思的淡漠。

    “你明明答應(yīng)過不走的！為什么出爾反爾？我們好不容易逃到這里，好不容易過上幾天安心日子，你干嘛又要走？”

    眼眶里的淚再也忍不住，如決堤之海奔涌而出。卿卿不明白，自從來到這里他就變了，每當(dāng)她靠近他就會避開，好像有堵看不見摸不著的高墻立在中間，她疲憊不堪，心力交瘁，真想撲到哥哥身上如兒時(shí)那般撒嬌，但他的模樣卻像拒人于千里，哪怕是再親的meimei。

    蕭墨不語，哪怕她聲音再大，喉嚨再響，他都是默不作聲，沒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卿卿難受至極，好似心中有團(tuán)熾熱的火找不到宣泄出口，只能一點(diǎn)一點(diǎn)將她燃燒殆盡。春娘走了進(jìn)來，看到這般場面，她也沒太大反應(yīng)，蕭墨回頭見她，目光瞬間犀利，就像在責(zé)怪埋怨。

    “我好像來的不是時(shí)候，不過你們要吵聲音輕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