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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是用一種乳白色的石頭鋪成的小路,在陽光的映襯下,銀色的空氣中有種水波般的質感,仿佛流云亂絮,悠然飄蕩。洛映白跟著走了進去,已經成功變成人形的年輕人要在這里統一接受為期兩個月的“做人規(guī)范”,正好方便了他混在其中。他們這一批是回去的最晚的,本來以為會受到訓斥,結果趕上整個族里不知道為什么亂哄哄的,暫時沒有人搭理這幫少年。蓀惠又恢復了活潑,在人群中繞來繞去,抻頭抻腦地到處找熱鬧看:“怎么了?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有人說:“出大事了!前幾天被族長夫人派出去的人只回來了兩三個,而且還受了傷,其他的人現在還不知道怎么樣了。”蓀惠一驚,連忙問道:“那族長夫人回來了嗎?”兩人的對話立刻引起了洛映白的關注,向著那個方向瞥了一眼,那人見蓀惠著急,安慰道:“放心吧,她回來了,就在前面,不過現在正忙著,一會你過去看看她?!?/br>洛映白的目光從蓀惠臉上一掃,將他聽到這個消息的表情收入眼底,隨即悄悄隱入人群,不動聲色地向著“族長夫人”所在的地方走去。果然是祝采薇。在看到她之前,洛映白心里還小小地好奇了一下祝采薇會不會也向其他赤窮族的人一樣,戴上滿頭大花,穿著花里胡哨的衣服,現在看到她如此正常,心中還略微失望。祝采薇的臉上帶著親切溫柔的笑意,正在跟另外幾個好不容易回來的人說話,洛映白聽了一下,她的意思無非就是在安撫這幾個人,對他們表示感謝,給予賠償之后,又承諾一定想辦法把另外那些人給弄回來。要不是彭旋說了這件事,洛映白和夏羨寧提前去了,祝采薇這一次原本是可以成功的,對她而言,搭進去多少人都沒有關系,能把東西弄回來就可以,結果現在卻是什么都沒有得到。在這種情況下,恐怕任何人的心情都不會太好。祝采薇說話的口氣一直很溫柔,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可是洛映白分明能看出,她始終跟其他的人都保持著一定距離。當一個傷者沾著血跡和泥土的手差點碰到祝采薇的時候,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厭惡。對于這個人,洛映白的感情并不復雜,他面對葛盼明的時候是提防和不解,面對彭旋時有痛恨有惋惜,但到了祝采薇身上,洛映白對她的所作所為鄙薄之余,更多的是想要知道她來到這個地方是在耍什么手腕。這樣的態(tài)度讓他能更加冷靜和客觀地觀察著面前的一切。祝采薇差不多把赤窮族人的情緒安撫下去之后,蓀惠走了過去,叫了聲“祝阿姨”。其實他比祝采薇也沒有小幾歲,只不過輩分在那里擺著,祝采薇算是他的后媽,這聲“阿姨”是不想叫也得叫了。祝采薇回頭看見他,笑道:“是小惠嗎?太好了,恭喜你今年終于成功變成了人形。小圖呢?他怎么樣?”蓀惠把蓀圖從自己懷里拎出來,給祝采薇看,笑著說道:“他可能隨了我了,今年也沒有化形成功,沒準還要拖到明年去?!?/br>祝采薇溫柔地安慰道:“別著急,總有辦法的,阿姨回去之后在讓人給小圖找點補品吃,或許就好了呢。”蓀惠看上去倒是真的絲毫都不擔心,反而笑著說:“隨便他吧,其實變晚一點也沒有什么不好,也不用學習,還能多玩兩年呢!”祝采薇道:“那可不行,你們還得幫你們的父親分憂呢?!?/br>蓀惠大大咧咧地說:“愛誰分誰分,我才不管……哎,對了,那個人族來的大哥找到我阿爸了嗎?”祝采薇一怔,問道:“什么人族來的大哥?”蓀惠便把碰到夏羨寧的事情講了一遍,祝采薇聽到他對于夏羨寧的形容,整張臉瞬間變得一片慘白。若不是當初被夏羨寧逼的走投無路,祝采薇也不會隱居在這個地方不敢出去。對于這個性情冰冷無情的師弟,她的畏懼超過了任何一個人。她顫聲道:“他還沒有找到我……”蓀惠道:“祝阿姨,你說什么?”“沒什么?!弊2赊焙芸旎剡^神來,摸了摸蓀惠的頭發(fā),說道,“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了。你在這里安心住著,別委屈了自己,錢不夠了再沖我要。”蓀惠笑著點頭,祝采薇匆匆走遠了。她也知道去長流派挑釁這件事是冒險之舉,但祝采薇有不得已的原因,必須將問道陰陽缽中的陽缽弄來。她特意算準了路珩不在山上,又好不容易買通了密玄宗的人,頂替他們的名義,實在沒想到這都能被夏羨寧順勢摸過來。祝采薇不由暗自埋怨自己手欠,當時在塞桓山上看見夏羨寧的時候,她應該立刻毫不猶豫地離開就對了,偏偏當時頭腦一熱,覺得可以趁夏羨寧沒有防備的時候重創(chuàng)他,讓長流派無暇他顧,結果造成了這樣的局面。祝采薇一邊想一邊急匆匆地趕回了自己住的地方,赤窮族的族長蓀達但正在和幾個人商議事情,眼看祝采薇表情不太好地匆匆進門,大家都停住了話頭。祝采薇心里是對夏羨寧非常忌憚的,進去之后連剛才勉強維持住的笑容都端不起來了,直接說道:“長流派的人找到這里來了?!?/br>蓀達但和另外幾個族人相互看看,道:“我們正在說這件事?!?/br>祝采薇一驚,不安地到處看看,然后把門窗都關了個嚴實,就好像生怕夏羨寧隨時會從什么地方突然闖進來一樣,她低聲道:“你們怎么知道的?”蓀達但沖她使了個眼色,道:“派出去的族人算上你只回來了五六個,大家都很不放心。我派人去打聽了,聽說他們好像上了塞桓山就沒有再下來。然后找上門的那個人好像叫什么……夏羨寧,是他自己找到我的?!?/br>祝采薇:“就他一個人?”剛剛扣了人家不少的同族,就敢單槍匹馬地跑到敵方的地盤上,這聽起來簡直就是在送人頭,但因為這個人名叫夏羨寧,他的行為非但沒有讓人覺得可笑,反而帶給了祝采薇很大的壓力。蓀達但道:“就他一個人,我知道你不想見他,已經把他引到另一頭去了。我說讓他先休息一晚,我們明天集會,給他一個交代?!?/br>祝采薇將蓀達但拉開一點,低聲道:“明天怎么行,那么快什么都來不及準備!”蓀達但苦笑道:“他太不好糊弄了,我實在……不敢在他面前推脫。他那雙眼睛只要一看我,我覺得自己全身都被凍住了。”祝采薇深呼吸了一下,覺得胸口被憋的生疼,她對蓀達但的態(tài)度并不尊重,沒好氣地說:“那現在怎么辦?你把他留在這里,難道是想讓他找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