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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應楓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倒不是他刻意為之,他只是也在緊張。他至今都無法忘記,他不過隨意掃一眼,卻看到阿姨手機上那十一個數(shù)字時,再聽到阿姨稱對方為“應老師”,腦中忽然而現(xiàn)的一片空白。他也無法忘記,他看到來開門的應楓時,那瞬間,心中涌起的狂喜與極致的悲傷,莫名極了。他找了八年多的人啊,忽然出現(xiàn)。待他抱著金貝貝離開時,幾乎是緊緊摟著金貝貝。他真的緊張。尤其當應楓問他是不是他時,他簡直僵硬到不敢再動。愈緊張,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愈發(fā)的沉默與冷漠。也幸好,隨后的日子里,他漸漸緩了過來。應楓和多年前相比,其實沒有太大區(qū)別,長相沒變,性格也沒怎么辦。依然是個很善良,又有些傻樂天的人,只是又長高了一些。幾乎是重逢的第一時間,他就想攤開一切。可是當時的緊張拖了后腿。那天從應楓家離開后,坐上車,他就立即翻出自己的手機,雙手幾乎是有些顫抖,他從微博的通過手機號查找里再度找到那個賬號,那個名叫“金小雨”的人。金小雨是他的著名粉絲,著名到他的員工都經(jīng)常提到她,常說她吵架厲害。有時候金小雨與他的黑吵架,他的員工甚至也在圍觀。金澍的確也是知道她的。是的,他以為是“她”。就如同他當年誤以為的一樣,他真的以為金小雨只是當年那個女孩。他根本沒想到,金小雨竟然就是應楓。那個手機號碼,竟然真的是應楓的。這八年來,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他想找的人,就一直躺在他的手機里啊,甚至就在離他這樣近的地方。他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可還不等他排解自己這樣矛盾的情感時,他就瞧見金小雨發(fā)了“脫粉”二字。當時,他特別慌。幾乎是立刻發(fā)照片,發(fā)微博,用很笨拙的方式試圖挽留。也是當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其實八年后,應楓還是變了吧。他也變了。他每天都想攤牌,每天又在猶豫。應楓似乎真的只把他當作一個明星,一個偶像來對待。時隔八年,他對應楓還是那般,可是應楓呢?八年已過,他更不敢輕舉妄動。他更怕攤牌后,應楓徹底拒絕。是以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試探。這樣矛盾而糾結的心情,他甚至無法描述出口。說出來,ailsa都會笑吧,他也會有這樣的時候。他自己都未曾想過,他也有這樣的時候。況且當年的事——應楓不怨他嗎?他攤牌后,應楓還能好言好語對他?他對ailsa苦笑,ailsa心疼地抱他,并道:“親愛的,別這樣笑。既然上帝讓你找到他,足以證明你們是天生就要在一起的。勇敢一點。”問題就在于此,不敢勇敢。生怕走重一點,腳下那根緊繃的線就斷了。斷了,徹底從空中墜落,再也沒有第二個八年。金澍也抱了抱ailsa,兩人又聊了片刻,金澍便回到自己的房間。雨停了,就回國。等待雨停的時候,金澍看著手機發(fā)呆。途中金貝貝又給他打電話哭了一次,直叫“爸爸”。金澍向來是嚴父,也難免被金貝貝叫得有些心疼。他似乎對金貝貝太過嚴厲了?金貝貝又提到“老師”,問他“為什么老師不理貝貝了?”,金貝貝委屈極了。金澍真不好意思告訴兒子,是因為他。好不容易將金貝貝哄去睡覺,金澍掛了電話,走到窗前看雨。手機卻又響,他看了眼來電,眉頭微皺,到底還是接起了電話。“你好?!彼穆曇羯捕掷淠?。“還在椰維爾呢?”對方是個很嚴肅的中年男人的聲音。“是?!?/br>“二十四了,做事還一點數(shù)都沒有??纯淳W(wǎng)上都是怎么說的,隨意與人摟摟抱抱,敗壞家風?!?/br>“你還有其他的事嗎?!苯痄涠宦劇?/br>“如果你能回到正道,也不錯。但不該是同這樣的女孩子?!?/br>金澍冷笑:“ailsa和她mama陪我長大,她是我meimei,她們都是我的親人。我抱她怎么了?不抱她,抱你嗎?”“你——”金澍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還有其他事嗎,沒有我掛了?!?/br>“我是你的父親?!?/br>“如果你跟我沒那么點血緣關系,我早掛了你的電話?!?/br>“毛毛躁躁!你這樣幼稚、不成熟,貝貝都會被你影響?!?/br>金澍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金嘉月又缺血,還是說我直接給金嘉月移個腎?移個心臟?你人脈廣,找大師來做個法,把我的命給他得了。我沒關系。如果都不是,就別來煩我!另外,請你,以及請你轉告金嘉月,別再來見金貝貝!”說罷,金澍立刻掛了電話,他伸手撐住窗戶,輕微喘氣。幼稚?不成熟?這兩個形容詞狠狠戳到了他。他努力工作八年,就是為了成熟,為了冷靜。他也的確成為了這樣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到底是有了自己的兒子,真正屬于自己的兒子。他對他的兒子寄予厚望,他不會傷害他的兒子,更會給他最好的,好好把他撫養(yǎng)長大,他的兒子會快樂長大。沒有人能夠有資格來說他。金澍掛了電話沒多久,小施在外頭敲門。他深吸一口氣,說:“進來。”“老大,有人聯(lián)系我,說用私人飛機來接你?!?/br>金澍冷著臉:“拒絕?!?/br>“……哦。”小施心中十分好奇,卻也不敢多問,回頭走了。其實他覺得坐私人飛機挺好的,不會被媒體堵啊。金澍現(xiàn)在賺的錢,其實也買得起,但他這樣的職業(yè)與名氣,買了反而麻煩多。有的坐,為什么不坐呢。小施暗自嘀咕,這是不是就是金澍傳說中的家人?。窟@是來幫金澍啊,特地來接他,為什么不要呢。金澍看著在窗戶上流淌的雨水。他不稀罕。他不需要他們傷害過他后,再用這些所謂的補償來安慰他。他一點也不需要。他有兒子,有事業(yè),有自己的家,也會找回自己的愛人。三個小時后,雨停了,金澍啟程回國。臨去前,他抱了抱ailsa,幫她擦眼淚,再問她:“真不跟我走嗎?”ailsa搖頭:“我們在這里長大,有很多很多回憶,我舍不得離開。而且,我的中文說得很不好?!?/br>金澍不舍看她。她再笑:“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