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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著阿嫣好久,才重重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衛(wèi)敏芝拉住阿嫣一起坐下,搖了搖頭:“阿嫣,你大哥嘴上強硬,心里是在乎你的,他是真的關(guān)心你?!?/br> 阿嫣沒說話。 衛(wèi)敏芝的語氣又軟了幾分:“傻姑娘,對著自家人,有什么好逞強的?你想哭,對著我哭一場吧,哭出來就舒服了。” 阿嫣笑了笑:“不想哭?!蓖nD了下,又道:“嫂嫂,你不用多說,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這里住著挺好……雖然也住不久?!?/br> 衛(wèi)敏芝理解成,她還想在這里住幾天,等唐子明離婚造成的影響過去了,大家都淡忘了,再回張家。 “這樣也好。” 可目光掃到沙發(fā)上的一件件時髦衣服,不禁擔憂道:“只是,你整天一個人呆著,總會悶得慌。我倒是想來陪你,可你的小侄子……唉,我脫不開身。”沉思片刻,忽然道:“下月初,法租界的沈二爺開舞會,你隨我一起去散心,到時那里人多,不會有人刻意關(guān)注我們的?!?/br> 還有一句話,衛(wèi)敏芝沒說。 唐子明和喬秋露轟轟烈烈的戀情,莫名作了冤大頭的,除了下堂婦阿嫣,還有那位自愿解除婚約,有情有義的沈二爺。 他舉辦的舞會,唐子明不會在。 阿嫣想起何媽說過的話,慢慢問道:“百樂門的沈景年?” 衛(wèi)敏芝笑道:“沈先生名下的生意多的去了,對,百樂門他是大老板?!?/br> 阿嫣微微一笑,說道:“那真是不得不去了。” 后來,張浦和衛(wèi)敏芝走了,阿嫣打發(fā)了賣衣服的商人,品著何媽泡的茶,任由何媽在旁邊碎碎念,神思早飄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像是有點悶。 在兩個現(xiàn)代世界,有可愛的粉絲團和后援會。 在古代,有能說會道的妃嬪和專業(yè)拍馬屁的宮女太監(jiān)天團。 到了這里…… 阿嫣看了一眼叨叨不休的何媽,抿起唇。 又看看坐在窗邊,執(zhí)筆寫功課的唐子睿,更是不滿。 “……小姐,你現(xiàn)在手里頭有錢,但也不能把錢當紙花,你說是不是?坐吃山空總有挨餓的一天——” 阿嫣回過神,聽了兩句,打斷:“你說的對,生而為人,應(yīng)該有點夢想?!?/br> 何媽嘆氣,語重心長道:“我是說,你得攢著嫁妝和錢,以后你還得再嫁,必須為后半輩子作好打算?!?/br> 阿嫣笑了一聲。 忽然,窗邊沉默的孩子抬起頭,難得插嘴說句話:“為什么必須改嫁?用不了幾年,我長大了,我養(yǎng)你?!?/br> 何媽笑了起來:“哎唷,我們子睿少爺有志氣,小小年紀知道疼人呢,比你那沒良心的哥哥好多了!” 唐子睿捏緊手里的筆,揚聲道:“我是認真的!” 阿嫣看著他。 原主剛嫁進唐家,這孩子才五、六歲,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歲出頭了,只是看著瘦小,再過幾年,到了長身高的時候,便是個小小少年。 阿嫣說:“不嫁人,也不要你養(yǎng)——你又養(yǎng)不起?!?/br> 唐子睿抿緊嘴唇,眼底似有怒火。 阿嫣不理他,對何媽說:“過幾天,他不鬧了,你抽空把人送回唐家?!?/br> 何媽一愣,猶豫道:“可是……” 阿嫣正色道:“我有偉大的夢想需要實現(xiàn),抽不出手帶小孩,就這么說定了?!?/br> 話音剛落,唐子睿倏地站起來,帶翻了一張椅子,悶頭往外去,行走如風(fēng)。 阿嫣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讓何媽去看著他,自己回房了。 又過了幾天。 清早,何媽買完菜回來,還沒進門,遠遠的便聽見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漂亮!漂亮!美麗!美麗!” 聲調(diào)有些尖,聽著怪怪的。 走近了,何媽才看清,那是一只關(guān)在籠子里的學(xué)舌鸚鵡,羽毛鮮艷,長的十分好看,正對著小姐撲騰翅膀,扯著嗓子大叫:“漂亮!美麗!” 阿嫣很是高興:“好,賞你瓜子rou吃?!?/br> 何媽悲從中來,默默地抹眼淚。 小姐……怕是真的失心瘋了,怎一個慘字了得。 這只鸚鵡非常聰明。 多智近妖,可能是一只假的鳥,真的鳥精。 不知過了多久,某天早上,何媽醒來,突然聽見有人在樓下吟詩作對。 “云想衣裳花想容?!?/br> “回眸一笑百媚生?!?/br> 尖尖的嗓子,腔調(diào)古怪。 何媽穿好衣裳,出去一看。 ……又是那只成了精的鳥。 阿嫣披著外衣,靠在墻邊,唇邊掛著淺淺的笑,怡然自得地看著鳥兒。 鸚鵡說:“漂亮!美麗!” 阿嫣說:“乖寶貝?!?/br> 鸚鵡又說:“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阿嫣笑彎了眼睛:“心肝寶貝。” …… 一人一鳥,沉浸在兩人世界中,不為外界所擾。 何媽又想抹眼淚,嘆一聲小姐命苦了。 轉(zhuǎn)身,正好看到旁邊的房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微暗的晨光,唐子睿站在二樓扶欄邊,靜靜地看著樓下和鳥精相親相愛的女人,看了很久,低低哼了一聲,關(guān)門回房。 * 很快,月底了。 沈公館的舞會就在三天后,阿嫣忙著試衣服、換發(fā)型、試妝容,等到舞會前一天,意外收到唐家的來信。 唐子明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想起還有個手足兄弟流落在外,催促前妻把人交還回來。 阿嫣記得,好久前就囑咐過何媽,將小叔子帶回唐家,那孩子年紀雖小,氣性卻大,總留在身邊也不方便。 收到信,她沒多想,只當何媽年紀大,忘記了,又特地跟何媽說了聲。 晚上,有人敲了兩下門。 阿嫣摘掉珍珠耳墜,沒抬頭:“進來。” 門開了。 半天沒聲響。 阿嫣回過頭,看見唐子睿一瘸一拐的進來,視線下移,他的腳踝受傷了,腫脹不說,傷口血淋淋的,觸目驚心。 只需一眼,她就知道,這傷不是摔的,而是用石頭對準了位置砸出來的。 唐子睿拖著傷殘的腳,慢吞吞靠近,淡淡道:“我摔傷了骨頭,必須臥床養(yǎng)個一年半載,不能回去唐家?!?/br> 阿嫣挑眉:“傷筋動骨也才一百天?!?/br> 唐子睿低著頭,看著他的鞋尖,似乎在想,怎的沒下手再狠一點。 阿嫣又戴上一副紅寶石耳環(huán),對著鏡子照了照,微微揚起下巴,讓那赤紅色的珠玉輕輕晃動,襯著白玉初雪般的膚色,美艷動人。 過了片刻,她轉(zhuǎn)身,盯著唐子睿。 “唐家不好嗎?” “我不想回去?!?/br> “我有自己的事情,不會像從前那樣,跟前跟后的伺候你,唐家有很多傭人,你在那里過的會更好?!?/br> 唐子睿抬眸:“我不要你照顧我,我可以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