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女孩子的話……聽起來好像是小動物一類的東西？

    女仆稍稍松了口氣，接著，又由于之前自己狹隘的想法，她的臉頰飛快地升溫發(fā)熱，仿佛要炸開了。

    “我、我真是失禮了！”

    女仆捂著臉驚慌地跑了出去，連塞莉斯廷早已準(zhǔn)備好的那一句“沒關(guān)系，你這一點也很讓我著迷”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看著被女仆撞開且沒有關(guān)好的門在哪里無辜地敞開著，塞莉斯廷又笑了笑，抬手用放出魔力將它關(guān)上，接著繼續(xù)琢磨之前不經(jīng)意就開始想的“小東西”的事情。

    塞莉斯廷的想法一向很單純直白，對什么事都是如此，因此，她之所以時不時照顧一下魔王宮殿里落單的小王子，的確僅僅是因為她感到對方“很可愛”而已。塞莉斯廷是那種喜歡什么東西就一定要放在手心里逗逗弄弄的魔族，那個小王子是塞莉斯廷的新玩具，并且她暫時沒有玩膩的跡象出現(xiàn)。

    今天那個孩子竟然跑出宮殿來找她了。

    雖然最后沒出現(xiàn)就回去了……大概是因為個性還比較內(nèi)向，不敢在生人面前露面吧。

    塞莉斯廷愉悅地摸了摸下巴。

    說起來，到底是魔王的血統(tǒng)，那孩子的天賦相當(dāng)不錯呢。他已經(jīng)差不多要到發(fā)育期了，盡管好像營養(yǎng)有點不夠，可魔力依然增長得很驚人。而且，不得不承認(rèn)，伊斯梅爾相當(dāng)聰明，理解力很強(qiáng)，她教給他的魔法幾乎一遍就能記住。

    今天，伊斯梅爾氣息隱藏得就非常好，塞莉斯廷差一點就沒有發(fā)現(xiàn)。

    另外，他還很謙虛，也很努力，沒有如今最年長的幾個王子公主身上的戾氣和傲慢……

    塞莉斯廷的腦海里忽然蔓延出了一些特別的想法。

    如今，最有競爭力的幾位王位候選人都在拉攏全國各地的貴族站隊，一看就是想要展開大決斗的節(jié)奏。而斯托克家族作為相當(dāng)顯赫且難得沒有衰落跡象的老牌魔族家族，自然是許多候選人極力拉攏的對象。因此，即使塞莉斯廷是冰城中有名的奇葩，仍然有不少魔族想要和她結(jié)交，其中大公主甚至不惜扮作男性，假裝她們擁有共同的興趣愛好來試圖引起她的共鳴。

    現(xiàn)在，大部分貴族都已經(jīng)明確了自己的意圖，各個派系直接劃清界限互相使絆，沒有魔族能獨善其身……斯托克家族目前仍然在中立，不過，如果壓力持續(xù)增大的話，這種狀況可能維持不了多久了。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塞莉斯廷更討厭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了。

    她的指節(jié)輕輕扣了扣桌子。

    ……

    伊斯梅爾再一次等到塞莉斯廷的時候，時間又過了一個星期。這一次，他臉上的不安和失落任誰都輕易地看得出來。

    這是自然的，伊斯梅爾認(rèn)為自己根本沒有取得塞莉斯廷的信任，為對方實際上漫不經(jīng)心的話歡欣雀躍，跟個傻瓜一樣。更可氣的是，盡管知道了真相，他竟然到現(xiàn)在還在說服自己想到別的借口來為塞莉斯廷開脫，并且一直在等她再次到來。

    連伊斯梅爾自己都不禁對自己的沒有骨氣感到懊惱了。

    看著對方皺著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樣子，塞莉斯廷挑了挑眉：“怎么了？你看起來心情不好啊。”

    稍頓，淺笑。

    “你這樣，會讓我心痛的。”

    伊斯梅爾抬起頭，心情有些復(fù)雜地看著塞莉斯廷。她的語言仍然那么溫柔、善意，但這份以往能慰藉他心靈的聲音，此時卻讓他的胸口愈發(fā)難受。

    “我知道了。”伊斯梅爾悶悶地道，“你不叫塞萊斯廷，也不是少爺。你的真名是塞莉斯廷，是斯托克家的長女?！?/br>
    伊斯梅爾不敢問“你為什么騙我”這種話，既怕得到答案，又怕塞莉斯廷干脆轉(zhuǎn)身而去?？杉词谷绱耍馐钦f出這些話，已經(jīng)讓伊斯梅爾不安和無措，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塞莉斯廷先是一愣，過了兩三秒，才道：“所以？”

    “所以你沒有對我說真話?！币娙蛩雇⒅链硕家荒樚谷?，伊斯梅爾更郁悶了，不過，至此為止，他還懷抱著希望，“是……有什么苦衷嗎？”

    塞莉斯廷：……并沒有，只是覺得好玩。

    對上那雙澄澈的小心翼翼的眼眸，就算是臉皮厚如塞莉斯廷亦不禁開始有些慌亂了，她苦惱地摸了摸脖子，避開伊斯梅爾的眼睛，難得沒有用戲劇一樣的腔調(diào)和奇怪的華麗形容詞，道：“沒有。不過……我也沒有刻意瞞著你?！?/br>
    頓了頓。

    “我對誰都是那么說的，大家都知道我的作風(fēng)，你只要稍微問一下就會知道這些事了。我沒有騙你。怎么，這么久了你都沒有向城堡里的仆人打聽過我的事嗎？”

    “我……”

    這下?lián)Q伊斯梅爾說不出來話，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像是被人一眼窺破什么隱私的秘密。

    憋了半天，伊斯梅爾低下頭，將臉埋在長長的頭發(fā)里。

    “……他們不和我說話?！?/br>
    他用得聲音很輕，也不知道塞莉斯廷聽不聽得見。不過，幾秒鐘之后，伊斯梅爾聽到了一聲嘆息，塞莉斯廷道：“是嗎……這樣啊。”

    比想象中更加寬容溫和的口氣，伊斯梅爾重新抬起頭，他看見的是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平時的輕松隨意的塞莉斯廷。

    塞莉斯廷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眼睛微微瞇起，手指輕輕擦了擦下巴。

    她當(dāng)然知道如今那個生活很不檢點的大魔王家里亂得很，像伊斯梅爾這樣年幼的孩子不太可能有什么好的待遇。不過，顯然，這個男孩的處境之糟糕仍然超出了塞莉斯廷的預(yù)料。

    ……很好，難度很高，很有趣。

    電光石火之間，塞莉斯廷心里一把原本還在左右徘徊不定的天平忽然被不可抗力壓倒了更冒險但更合她口味的那一邊。

    “伊斯梅爾，你知道嗎，像你這樣可愛的孩子，要受歡迎其實是很容易的事。”塞莉斯廷微笑著說，“你有這么漂亮的頭發(fā)，還有這么美麗的眼睛。”

    說著，塞莉斯廷注視著伊斯梅爾微微睜大眼睛，在他的錯愕之中，挑起他的一縷未經(jīng)打理的頭發(fā)，放到唇邊吻了吻。

    對塞莉斯廷來說，這只是個配合語言的習(xí)慣性動作，但伊斯梅爾卻驚得往后退了一步，同時原本已經(jīng)紅了的臉頰頓時如火燒一般。

    “塞、塞莉斯廷你、你……我……我那個……”他說不出話來，局促不安了一會兒，又低落下來，“我……沒有剪過頭發(fā)，不知道怎么剪……”

    沒有人教他，有時候頭發(fā)打結(jié)了就自己梳，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