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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難到云州來的, 再看拉車的人, 就奇怪了。 賀族兵敏銳地嗅到了他們身上的狼煙味,攔住了他們問了來意。 為首的那個鷹鉤鼻漢子從懷中取出一枚九瓣蓮, 塞給了賀族士兵:“找族長, 安置這些女人?!?/br> 士兵仔細看了九瓣蓮后, 驚道:“這是少主的!請稍待?!?/br> 萬歸雁這幾日睡得不安穩(wěn),蕭九帶兵甲到云州的事她知道了, 外界的消息盡管慢半拍,但她也聽到了。 樓四軍奉令易旗,大宛找回了公主, 不日將宣告天下。 賀伯遞來南都的暗查消息時,萬歸雁沉默許久,說道:“還真讓他說準了……倒也神奇, 竟真是個女兒?!?/br> 當年她也在余樵,但并沒有和蕭宛在一起,她代表賀族到余樵共議天下之事, 比蕭宛早到一步,結果余樵城中暴亂,等她帶左右突圍而出后,蕭宛已經斷氣。 后來見了蕭宛和那個男嬰的尸體,她告訴了蕭九自己的猜測。 “九弟也看到了吧,宛兒是自己割開產道生下的孩子,你無需太過自責,這是宛兒自己選的?!比f歸雁說,“不過,我今日并非是來安慰你,若我猜的沒錯,她身邊應該還有人在,總要有人幫忙拿出孩子,傅遙當時在哪?” 蕭九憔悴道:“他去請大夫了,這事也不能怪他……” “還有。”萬歸雁說,“醫(yī)師跟你說了嗎?你帶回來的那個男嬰,是已足月的嬰兒,有人換了孩子?!?/br> 蕭九眼睛微微瞇起:“那就是說,我沒聽錯……是個女兒,有人把我的女兒換走了。” 萬歸雁在前廳來回踱步,剛要讓人去問問昨日稷山封山典的情況,就聽門口傳來兩報,都說是急事。 她沉聲道:“一個一個來。” “族長。”一個搶先道,“剛從南面來了一隊人帶了不下三百個姑娘,拿著少主的九瓣蓮,說要族長給她們安排住處?!?/br> 萬歸雁眉頭一皺,臉上的刀疤也跟著動了動,半晌,她道:“蓮華不會安排這種事,去看看。你有什么事?” 她問另一個。 那人本就焦急,萬歸雁剛一開口,他就連忙回道:“族長!蘇公子報來的急信兒,我們星夜兼程送來,少主昏了過去,首巫交待讓族長安排人去接回來?!?/br> “……八月十二。”萬歸雁哼笑一聲,低聲道,“天給了我兒這樣的命,我還能如何?” 她說:“吩咐下去……” 萬歸雁停了好久,慢慢說道:“……備著新衣,跟我去接人?!?/br> 她早年問過首巫,首巫說過,她兒子的命由天定,運氣好了,八月十二成人這天,天自有安排。運氣不好,那過了八月十二,就沒明天了。 萬歸雁駕馬出城,見到阿勒欽帶來的幾車女人后,她笑了一下,吩咐道:“好生款待,是羲族人,之后的事,等我回來再說?!?/br> 跟在她身后的賀族人都低著頭,表情凝重,萬歸雁出了城回頭看到這般情形,忽然一笑,道:“我們不是去接喪,都給我聽好了,我早就等著這天,如果上蒼不給我公平,偏要斷我兒生機,我就碎了它的祭壇,讓戰(zhàn)火再燒的旺些,斬千萬人生機給我兒討冤?!?/br> 她話說的平靜,但卻無比陰狠。 賀族人本就是這樣,若有石子投入平靜的內心,就會立刻打碎表面的偽裝,露出洶涌狠辣的沸騰之血。 流淌在他們身體里的血,是百年前手握彎刀從涼州荒漠殺到云州去的賀族祖先們留下的,有著生生不息的野性和張力。 阿蘭醒神后,眼睛和嗓子火辣辣的疼。 她慢慢起身,發(fā)現(xiàn)天早已大亮,而昨晚抱著她讓她叫爹爹的男人,就坐在窗下,支著腦袋歇神。 她剛要穿鞋,那人聽到動靜就醒了過來,一雙眼布滿血絲,看起來十分疲憊。 “阿卿……” 他一叫這個名字,阿蘭心中就涌起無名之火,憤怒道:“閉嘴!我不是阿卿,也不是你女兒,不是?。 ?/br> 蕭九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站在一旁,伸著手,又尷尬又焦急道:“你就是,你跟你母親簡直一模一樣……你生辰也對的上,年紀也對……你就是!” 反正你就是!連身上的味兒都親切熟悉,一聞就是我閨女! 蕭九曾經也是罵陣高手,也曾在前遼金鑾殿前面無懼色痛斥一干文臣大夫,他口才在武將中算得上是一頂一的高手,然而此時此刻,嘴笨的連舌頭都覺多余,不知該怎么放,不知該怎么說。 “閉嘴,胡說八道!” 阿蘭穿上鞋,氣沖沖地要走,蕭九一看這怎么行,連忙攔?。骸肮?,乖你別生氣……你要是餓,爹幫你叫吃的,你可別走,消消氣,消消氣……” 阿蘭使勁把他推開,手都氣抖了:“少來!” 她恨聲道:“你可不要認錯了人!我不是你女兒,我父母早死了?。 ?/br> “沒呢,沒呢……”蕭九手足無措,身子一擋,擋住了門,好聲好氣道,“爹理解,爹懂的……你要是氣不過,你就罵,爹聽著,但爹沒死,這不還好好的……” “死了!早死了?。 卑⑻m狠狠擦了淚,仿佛一只刺猬,委屈悲傷地豎起身上所有的刺,“我阿蘭無父無母!是野丫頭!我當年跟狗搶食時,我父母在哪?我被人打的頭破血流時我父母在哪?我在下雨天光著腳又冷又餓給船主扛糧時,我父母在哪?” “我病得要死躺在垃圾堆里看著人家的狗都比我吃的好住的暖時我父母又在哪?我被人欺負被人罵被男人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盯著看,我被人當眾說石女說沒用說其丑無比時,我父母他們在哪?在哪?。?!他們早就死了!不然為什么不早些來,為什么!” “我活著都是靠自己,靠我自己!!”阿蘭指著他,一邊哭一邊大聲叫道,“你這個時候說我是你女兒,憑什么?憑什么你說是就是?憑什么!” “你又憑什么給我起了名字,叫我阿卿,我誰都不是!滾開!讓我走,你離我遠點!滾啊!” 蕭九心碎,狠狠抹了一把臉,仍是搖頭:“你不喜歡我叫你,我以后不這樣叫你,只是,爹爹在,是爹爹的錯……你是我的公主,你應該一出生就過最好的生活,半點苦楚都不受……” “滾開!”阿蘭狠狠跺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