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所以他就一輩子欠了你？

    然而，最終她卻只能沉默，和他一樣，日復一日，陪伴在心愛人身邊，洗手作羹湯。

    可是今天，當阿水跟他們說，她不惜要留在凡間當那個仙君轉世之人的小妾，她所有的怒氣真的壓抑不住了。

    她以為傾城會嚴厲地質問，會發(fā)怒，會氣憤地拂袖而去。

    可是她又猜錯了，他依然選擇了包容和默默陪伴，一如既往。

    好累啊，她的心，忽然好累。

    坐在了他身旁，她抱膝，面頰埋在膝蓋上，任憑淚水不爭氣地肆意橫流。

    哭這百年的孤獨無望，為自己，也為他。

    許久，傳來身邊之人長長的一聲嘆息。

    傾城的嘆息。

    小山雀胡亂地抹掉淚，偏過頭帶著哭腔地問。

    “傾城，你不怨嗎？”

    他的面色如常，無波無瀾。

    “怨過吧?！?/br>
    “恨她嗎？”

    “也恨過吧?！?/br>
    “那你為何不告訴她，你——”

    “小山雀，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傾城忽然打斷她。

    小山雀點頭，“你說，我聽著?！?/br>
    傾城瞇了瞇眼，看著遠方的落日。

    “我們山火紅狐，是經(jīng)歷過山火淬煉的靈狐。世人皆知我們的眼，可以辨識溫度，透體而觀。當我們和其他野獸搏斗的時候，可以憑借這樣的本事，直接透過他們厚厚的皮膚一眼就找到他們身體里最炙熱的一處跳動。心——”他看著她，“那是萬物體內(nèi)最熱的地方，就算是冰冷如蛇，它的心，依然是火熱的，看在我們眼里是一顆火紅色的圓點?！?/br>
    緩了緩，他繼續(xù)說。言語里卻多了一種無法言狀的悲傷。

    “可是你知道嗎？阿水她，是沒有心的——”

    小山雀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你說什么？她不是已經(jīng)化為人體了，那就應該——”

    他看著她，嘴角帶著一抹苦澀。

    “她的那一處，是空的，只有一汪水?！?/br>
    所以，她怎么可能會去愛人呢？一個沒有心的人，如何去真正愛上一個人？

    她可以善良，可以聰慧，可以頑皮，可以淘氣，卻唯獨不可能會感受愛，回應愛。

    所以你看，我們要求的，她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而且是永遠也不會。

    小山雀難以相信地瞪大眼，看著傾城的面色如常。

    片刻后，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雖然我永遠也不能得到她的愛，但是起碼，別人也一樣搶不走?！?/br>
    偶爾還是會吃醋，可是他知道，陪伴是他這一生唯一能永遠留在她身邊的辦法。

    既然走不到心里，那就走在她身邊，不是嗎？

    小山雀看著他，看著他難以描繪的精致眉眼，看著他眼底說不盡的無奈和悲傷，只覺得自己整個一顆心當真都被他捏在手里。

    “傾城你怎么這么傻呢？就算她再沒有心，你也不該如此?！比绱说偷綁m埃里忘卻自我，真的就能守得云開見月明嗎？

    他不再吭聲，而是癡癡地望著遠方落日。

    曾幾何時，他也焦急過、害怕過、彷徨過。甚至，狂戀如他，已經(jīng)數(shù)度扭曲了心性。阿水只知道他的功力毫無長進，卻不知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些會提升修為的書籍典藏上。而是，他們山火紅狐獨有的魅惑心法。

    他偷偷地練，慢慢摸索。終于有一天，他鼓起了勇氣在她身上施展了一次。

    結局，可想而知。

    魅惑之術，貴在攻心?？墒?，當那絲絲縷縷的撩人魅絲透過她的身體，去尋找那一處熱源時。他眼睜睜看著它們枯萎，溺斃在她的心湖里。

    那里，沒有炙熱、沒有火紅、沒有跳動。

    那里，是一片汪洋，廣袤無垠。

    只讓你，有來無回。

    就像他對她的感情一樣，是一望無際的絕望。

    “你們在干嘛呢？磨磨蹭蹭不回來吃晚飯，香辣青蟹已經(jīng)讓我吃完大半盆了！”

    逆光里，出現(xiàn)了那道熟悉的影子。

    她不知道何時換上了王府給她提供的貴門新裝，纖細的腰肢包裹在華麗的絲緞里，不盈一握。這樣的打扮，真是像極了貴門里大家小姐，精致而纖弱。

    可偏偏，她卻因為急著出門沒擦干凈嘴角邊的辣油。

    紅彤彤，油汪汪，掛在唇角。和她這一身裝扮，違和得緊。

    傾城莫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起身走上前，他掏出腰間獨獨為她準備的絹帕，輕輕擦掉污漬。

    她理所應當?shù)叵硎苤@樣的服務，卻沒發(fā)現(xiàn)那邊一直沒起身的山雀，幽深的瞳仁里怨毒的光。

    小山雀看著她，就那樣一眼不眨地看著她——

    主子啊主子，你沒有心，可我有啊。

    你聽，它在哭，它在說，好恨，好恨……

    作者有話要說：

    傾城小可憐，過來阿姨抱抱~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占據(jù)你的心

    第四十三章占據(jù)你的心

    楚幽納小妾這件事，就這樣火急火燎地排上了王府日程。

    不過，雖然是王府，納小妾也不像娶正妻，需要大cao大辦。畢竟世子爺正妻還沒個影子就這么大張旗鼓地納妾傳出去畢竟不美。

    選了一個良辰吉日，阿水被兩個丫鬟簇擁著穿了桃紅色的喜服，上了艷麗的妝容，就被攙扶著去給王爺和王妃請安。

    正座上和王爺?shù)臐M面紅光不一樣的是李思君慘白的臉。這幾日她當真是急怒攻心，好幾次厥過去，又被太醫(yī)的湯藥給救了過來。

    望著座下那個女子艷若桃李的臉，她當真是好恨啊，恨得胸口嘔血。

    這個可惡的市井女人，居然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爬上了世子爺?shù)拇查剑?/br>
    一旁的楚幽看著阿水，恍恍惚惚間還覺得是夢。

    仙姑居然真的答應嫁給他，這個重磅消息他消化了近半個月，依然是無法接受。直到最后一刻，阿水被丫鬟攙扶著起了身，信步款款地走向他，他都覺得云里霧里，腳下虛浮。

    “世子爺——”阿水按照禮儀嬤嬤教的那般，畢恭畢敬地給楚幽行禮。

    上頭急著抱孫子的楚德楚王爺卻不贊同了。

    “還叫什么世子爺，那是你夫君，現(xiàn)在府里也沒旁的女人，你們新婚燕爾不必拘得太過！”

    話音落，楚幽的面頰騰地紅了。

    腦子里只有老爹說的那句“那是你的夫君”，夫君呵……仙姑的夫君……

    阿水也被這熱鬧的氣氛感染，像按照嬤嬤教的那樣含羞帶臊地低頭一笑，不過技術不夠純熟，一個眼神過去，倒像是給楚幽拋了個媚眼。

    楚幽心神一蕩，心里更亂了。

    待到夜半時分，楚幽不知道是以何種心態(tài)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