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禮。

    “月老，別來無恙。”

    老者也恭敬地與紫薇帝君回禮，神情倒是比之更加恭敬。

    “自上次王母壽誕，老朽確實也許久不見帝君。聽聞帝君已經(jīng)趕往南極繼任，現(xiàn)下居然會在此處，當(dāng)真緣分?！?/br>
    紫薇暗嘆，緣分個鬼啊，還不是天帝和太白那老家伙給他攬的爛攤子。

    他莫可奈何，沖老者苦澀一笑。

    月老點點頭，又看向那邊青衣的阿水。

    “這位便是此處寒水天潭的主人，阿水殿下了吧。年紀(jì)輕輕風(fēng)姿清雅，果然是世間至純之物孕化，當(dāng)真不俗?！?/br>
    阿水無奈，又來一位，斜眼看了那個姻緣仙子一眼，心想，你這是憋出大招來了？

    怎奈何，偏生阿水就是個耳根子軟的，而這老頭的溢美之詞又當(dāng)真說的真誠打人，讓阿水無從發(fā)招。

    她也起身，給老者淡淡見了一個禮。

    月老笑著點頭，瞇著的眼中實則在不停地打量這位自己徒弟口中的“冥頑不靈、沒有教化、寡廉鮮恥、品質(zhì)敗壞”的大妖怪。

    內(nèi)心里也慢慢有了初論。自己徒弟八成是夸大了事實。

    和藹的目光又看向了一旁的紅衣男子和翠衣女子。卻不經(jīng)意看見了紅衣男子和翠衣女子身上交錯的紅線，目光定了定。

    傾城和山雀也向老者點頭。

    月老收回了目光，也不急著說明來意。

    “老人家我初到此地，阿水姑娘可否賞老人家我一杯涼茶。”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和藹老人。

    榕樹下的石板桌上，這下就擠下了六人。

    約莫也就一盞茶的時間，老者已經(jīng)和阿水聊了起來。阿水知道這位老頭肯定是為了門牙而來，心里也不急。果不其然，老者最后還是表明了來意。

    人家把大家長都請來了，總要給老頭幾分薄面。

    阿水嘆了口氣。

    “令愛徒的事情，確實很抱歉。家兄有潔癖，脾氣也多有乖戾。然則，令徒也太過魯莽。此處水是清澈，可多有精怪，即便沒有我哥哥，也會被其他妖怪撞見。”

    月老連連點頭，面露尷尬之色。

    “牙齒確實是被魚吞了，昨天夜里我也找了，真的沒有?！?/br>
    月老和姻緣仙子對視一眼，仿佛早已料到。

    沉吟片刻，月老鄭重地道。

    “如此情形，老朽希望和阿水姑娘你單獨談一談?！?/br>
    傾城和小山雀都看向阿水。

    一個糟老頭，還能翻出花來？

    阿水屏退了他們，紫薇和姻緣仙子也退到林間散步?？墒怯屑讶俗髋愕淖限眳s心神不寧，任憑姻緣仙子在身側(cè)嘰嘰喳喳，偶有回應(yīng)。

    他思考了許久，還是放心不下，于是做了一件愧對天族身份的不美之事。那就是和順風(fēng)耳仙君偷學(xué)的隔空偷聽的絕技。

    樹下桌邊，月老開了口。

    “那日是頑徒魯莽冒犯水妖殿下在先，大人罰她是應(yīng)該?？伤粋€閨閣女子，容貌本是勝過性命的頭等大事，令兄就算傷了她也不打緊，卻萬萬不應(yīng)該敲掉她的門牙，毀其容貌。要知道，紅線她原本和二郎神三子情投意合，若沒此變故恐怕早已完婚。”

    月老心平氣和娓娓道來，這番話中的道理其實阿水也知道，實在是那個姻緣仙子端著高高的天族架子，三番兩次激怒她，讓她心生厭惡才作弄于她的。

    阿水自問自己絕不是蠻不講理的狂妄之人。

    她點點頭，承認(rèn)了。

    “我們確有不該。只可惜，那門牙確實沒了……”

    月老心想，只要你認(rèn)了便好。

    “三界大戰(zhàn)之前，妖界本有一尊圣物，乃靈石。用術(shù)法可催生成人的身體發(fā)膚骨骼精血，后被魔族趁亂拿走，如今成了魔族圣物。天界如今和魔界已經(jīng)簽了契約，承諾互不侵犯。天君也很重視這來之不易的和平，所以老朽也不可能讓天界拉下臉來替我那小小徒兒出面求取此物。唯有，求阿水姑娘幫忙。如今妖界群龍無首，卻是唯姑娘馬首是瞻。更何況，妖界和魔界還沒有簽訂契約關(guān)系，如此一個小小要求若能修得兩界交好，想必魔王也會賣幾分面子給姑娘。”

    阿水越聽越皺眉。

    “所以，你讓我為了你徒兒的兩顆門牙去求那個老魔王？老頭，你莫不是以為自己一把年紀(jì)了就可以上我這里倚老賣老吧？”

    月老被刺激也不惱，連連搖頭。

    “非也非也，老朽從不白白求人。若姑娘愿意幫忙，我可再替姑娘解決一大難題?！?/br>
    阿水又樂了。

    “這么說我還能有事情求到你身上？”

    月老微笑，一揮手，指尖流轉(zhuǎn)著金色的姻緣簿。上面閃爍的名字下都連著錯綜復(fù)雜的紅線，紅線的另一端也連著他人名諱。

    阿水看得新鮮。

    “你要給我寶物？”

    “我?guī)湍愀囊蝗艘鼍墶！?/br>
    月老見她疑惑，笑著開口。

    “你身側(cè)紅衣男子，我觀他身上姻緣紅線交錯，實乃情緣良多之人?！?/br>
    阿水暗嘆，沒想到這只小傾城居然是只花狐貍。

    “我養(yǎng)的狐貍受歡迎，這是好事??！改它干嘛？”

    月老搖頭。

    “然則你看，這姻緣薄上卻沒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說，他情緣良多，卻都是孽緣，無法開花結(jié)果。”

    這恐怕，有點對不起山火紅狐一族的列祖列宗了吧。要知道，在傾城身上可是肩負(fù)著開花結(jié)果、傳宗接代的偉大使命的！

    “只需我在這金薄里填上他的名諱，自有佳人一位，與他牽手余生。”

    “成交！”阿水豪邁拍桌。

    既然是她挑的寵物，流血流淚也得把他安置妥當(dāng)。當(dāng)初他認(rèn)主的時候，她就說過，要免他辛苦磨難，永不顛沛流離。娶一房妻子，生三五孩子，這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必須滿足！

    月老帶著姻緣仙子笑瞇瞇地離開了。

    傾城和山雀好奇地問阿水談了什么，阿水隨便打個哈哈搪塞過去。

    紫薇聽得真切，心里百味繁雜。

    她那么個無拘無束的個性，居然為了傾城那么輕而易舉地就答應(yīng)了去魔界取石頭。魔界人狡猾詭譎，月老分明是不想趟這個渾水才找她來做。

    阿水阿水，有時候我真覺得你討人厭的緊，真的只有自己人你才這般維護嗎？

    隔著老遠(yuǎn)，他還能看見她無所謂的笑臉。不知道又說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逗得傾城和小山雀齊齊發(fā)笑。

    心里最柔軟的一處酸脹的難受，紫薇背過臉，踱步進(jìn)了山林。

    回去的路上，姻緣仙子也驚訝事情的順利。問了自己師傅才知道，居然答應(yīng)了替那個媚惑的男狐貍精改姻緣。

    “師傅，這樣恐怕有違天道，要遭到反噬吧？”

    月老擺擺手。

    “改緣不改命，若是注定為情所困，妻妾成群也是枉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