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去了。

    不遠(yuǎn)處秦時(shí)征將身子站的筆直，手中握著折扇的骨節(jié)卻是隨著力度加大而更加清晰起來。

    玉兒紅著眼眶上前伺候冷世歡時(shí)，哆嗦著嘴唇許久，也只說了句夫人受苦了，而后再無旁的話, 只含淚替冷世歡梳著比以往稀疏了些的頭發(fā)。

    冷世歡不曾看她，自個(gè)兒伸手一道拆卸頭上的珠釵，口中不忘叮囑道:“那么久不曾回來，嘉言怕是不大睡得慣的, 你把他抱到...”

    本是要說抱到我屋里來的, 卻在鏡中瞧見給自己梳頭發(fā)發(fā)的那雙纖纖玉手。府中做下人的手，都比自己這雙粗糙的手要好看太多了, 想到此處, 冷世歡擱下手中的發(fā)釵，仔細(xì)瞧了瞧鏡中那張臉。

    終是明白，自己的臉早已沒了先前的光滑細(xì)膩, 終是失了以往的風(fēng)采。是以，那未說完的話也不再說了, 只無聲無息由著人替自己收拾著頭上的珠環(huán)翠繞。

    待玉兒收拾完后，便擺擺手讓她們退下去了，一坐便是許久, 直至渾身血液似是都凝固了之時(shí)，方起身伸展了下泛酸的身子骨，而后踏著月色往外漫無目的走了走。

    明月高懸，原本該是寂靜無聲的院子，總有些細(xì)細(xì)碎碎的聲音傳出來。似是有人在同人細(xì)細(xì)低語，便立于樹下暗處聽聽，方才回來一切情況都不明，還是提防著些的好。

    聲音由遠(yuǎn)及近，是兩個(gè)如黃鶯出谷的聲音:

    “相爺好不容易回來了，本以為該是姐妹們有了盼頭，長公主殿下籌劃了那么久，大家伙兒都等著獻(xiàn)殷勤呢。哪曉得，又帶了那么個(gè)”

    “呸，也不看看那位什么貨色，她拿什么跟姐妹們爭？先不說她那年齡到底擺在那兒了，便說她被蠻子擄了去，便跟咱們沒法比了。

    誰不曉得相爺那么不辭勞苦去救她，不過是舍不得她肚子里爬出來的骨血罷了。那兩位名下的可不是秦家骨血，就那么一根獨(dú)苗，定是要救回來才是。”

    “話是那么說，可長公主殿下說了，那位有的是手段，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你莫忘了，那可是小少爺生母，相爺定是會(huì)看在小少爺?shù)姆萆希眯?。?/br>
    “這你可就不懂了，誰不曉得她不干不凈的事？相爺背地里也被人戳脊梁骨罵呢，受了多少的白眼多少的閑言碎語，哪里就能讓她一直給相府蒙??？且等著罷，再過不久，那位大抵便會(huì)病逝，屆時(shí)...”

    隨著人的遠(yuǎn)去，那聲音也漸行漸遠(yuǎn)，冷世歡回過神來之時(shí)，直覺渾身發(fā)涼。莫名的，披頭散發(fā)著往回走，淚落了一路。

    回去之時(shí)，秦岳似是早已等了許久，正捧著一碗藥來回踱步，見了她，面上笑得如釋重負(fù):

    “可算回來了，來，先將藥喝了。你身子虛，好生補(bǔ)補(bǔ)。”

    瞧著那碗藥，冷世歡鼻頭越發(fā)的算，眼睛又紅了一大圈。原來，他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么？

    心中的疑問，并不曾問出來。有些事情明白了或許會(huì)更疼，是以，還不如一開始便不曉得真相的好。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而后擦了擦嘴角，見秦岳背過身擱碗之時(shí)，突然出聲道:

    “秦岳，你為什么從來不問我這兩年發(fā)生過什么事。”

    秦岳擱碗的動(dòng)作絲毫不停頓，卻是有那么一瞬的挺直背脊，而后又放松了回過頭漫不經(jīng)心道:

    “總歸是過去了，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打緊，別想太多，好生安歇，將身子養(yǎng)好才是。你先睡，我去看看嘉言便回來陪你?！?/br>
    打開門他不曾停留，透過漸漸合上的門縫看著他越來越瞧不清的眼，直至門完全合上。連腳步聲都聽不見之時(shí)，冷世歡方陡然笑出聲，笑得十分狼狽，淚順著臉頰滑落: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打緊，是啊，總歸都過去了，又有什么打緊?！?/br>
    話音落地，口中血腥味噴涌而至，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口鮮血落地。目光落在方才秦岳不曾記得帶出去的碗上，渾身無力緩緩滑落。

    口中血腥味仍舊十足濃烈，略微有些含糊不清的低喃:

    秦岳，你曾為我做過那么多的事，我能做的，是不是只有去死？可是我不想死，嘉言還那么小，我舍不得去死。便不能，讓我多活一段時(shí)光么。

    如是哭了許久，又強(qiáng)撐著不適的身軀拿來手絹，仔細(xì)將那地面上的血擦了個(gè)干凈，裝作若無其事合衣躺下。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我回來太晚了。最近很難過，真的很難過。

    第章 我想活著

    本以為是一夜無眠的, 卻不想一挨枕頭便睡死了過去, 翌日再睜開眼已是將近晌午。隨手招了婢女來, 卻見又是新的面孔。

    對此, 冷世歡面上本就不怎么精神的臉色更是頹廢了些:“如今，便是連近身服侍過的老人，都不肯給我留一個(gè)么。”

    問的是婢女，卻更像是自言自語，那婢女嚇得渾身一抖, 撲通一聲便跪下了，口中直道夫人息怒。冷世歡聞言，瞧了一眼桌上叫人見著食欲大開的糕點(diǎn)，更覺好笑:

    “我如今都這幅樣子了, 還有什么好怕的？罷了, 同你說這些也是不頂用的，你去將小少爺抱來罷?！?/br>
    嘉言被抱來時(shí), 小臉嘟著似是在鬧脾氣, 見了冷世歡便伸著小手嚷著叫娘。冷世歡的面上終是有了些許真正的笑意:“嘉言來，娘帶你去給祖母請安?！?/br>
    長華見到這母子二人時(shí)，先是驚喜, 而后便是疑惑，最后又是輕蔑。先取下指上護(hù)甲, 再蹲下身張開雙手:“嘉言，祖母的乖孫兒?？?，到祖母這兒來?！?/br>
    冷世歡并未阻止, 她懷中的嘉言正一手拿了塊糕點(diǎn)吃的正歡，聞言抬頭瞅了瞅自己的娘親，想起自己娘親的吩咐，方屁顛屁顛跑向長華，遞了塊還未咬過的糕點(diǎn)到她嘴邊:

    “祖母，吃?！?/br>
    長華見了這么個(gè)小人兒再向自己獻(xiàn)殷勤，心里自是歡喜得很，就著嘉言的手便吃了?？傆X著這糕點(diǎn)很是眼熟，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吃了后便道:“嘉言真乖，來祖母抱一會(huì)兒。”

    嘉言掙扎著要逃離她的懷抱，娘只讓喂這個(gè)婆婆吃糕點(diǎn)，可沒說讓她抱呢。是以，掙扎中的嘉言委屈巴巴的看著冷世歡:“我要娘，我要娘。”

    長華聽了，只覺火氣上涌，方才的喜悅便叫我要娘這三個(gè)字沖了個(gè)干凈。饒是嘉言怎么掙扎，就是不撒手眼瞅著嘉言哭鬧了起來，便恐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