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斯塔克為名的文檔就像小勾子一樣勾著托尼的心輕輕地往下扯，不疼，卻癢的難受；可蘇秀冷戰(zhàn)起來彬彬有禮但就是不聽解釋的模樣又讓托尼覺得很難搞。

    平生第一次，托尼覺得他出現(xiàn)了選擇恐懼癥。

    托尼可能還想考慮一下，因為他沒立即回答賈維斯的話，他正在抑制自己復活的良心。但賈維斯卻不給主人繼續(xù)思考的時間，他非常迅速地在托尼面前打開了一面虛擬光屏，然后刷刷刷，大片大片的英文單詞被吐了出來，組成了長長的一篇文章。

    “這么多？”托尼有些驚訝，他隨手劃拉了一下備忘錄：“小賈，你沒翻譯錯？”

    “當然沒有，先生，請相信我的職業(yè)素養(yǎng)，”賈維斯的語氣里有一點點的不開心：“漢語博大精深，一句簡短的話有時會蘊藏很大的信息量，翻譯過來自然就長了，比如……”

    托尼抬手扶額，他忽然覺得賈維斯此時認真的科普的模樣像極了那天非要拉著他教他學中文的蘇秀。

    ——你到底是誰的人工智能？

    ——你到底是誰的貼心帥管家？

    這兩句話在托尼心里無限循環(huán)，那是他痛徹心扉的質(zhì)問。

    自動忽略了賈維斯嘮嘮叨叨的科普，托尼認真地看起了光屏。

    五分鐘后。

    “先生？”因為托尼很長時間沒反應，賈維斯怕出意外，便通過藍牙耳機呼叫了他：“您看完了么？”

    言下之意是只要托尼說完了，賈維斯就立即啟動程序粉碎翻譯出來的文檔，力求毀尸滅跡不剩一點兒證據(jù)。

    “看完了。”托尼緩緩點頭，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古怪：“她……”

    賈維斯乖巧地沒出聲。

    “她寫的這個女主角……是她自己嗎？”

    托尼的指點在光屏上一點，英文名蘇茜被他用紅色加粗的斜線標了出來。

    賈維斯依舊不出聲。

    托尼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剛剛遇到蘇秀后發(fā)生的一件事情。

    三人出門吃飯，在大街上被追殺，佩姬一路風馳電掣地將車開去安全屋，然后她和托尼查找幕后黑手，打醬油的蘇秀則窩在沙發(fā)里玩手機。

    托尼中途停下來去廚房找吃的，回來后看到蘇秀正認真打字，他一時好奇湊上去瞄了一眼，被驚慌失措的蘇秀發(fā)現(xiàn)后還很淡定地問她：“是不是跟我有關(guān)系？”

    蘇秀的表現(xiàn)很心虛，她的回答是你想多了。

    托尼當時真沒怎么在意，他只是隨便調(diào)侃一句，后來一忙就忘記這茬了。如果不是今天在無意中看到了蘇秀的備忘錄，托尼恐怕再也不會記得還有這樣一個小細節(jié)。

    回憶著蘇秀微微睜大的眼睛和目光中的驚嚇與戒備，托尼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我想多了？怎么可能。

    小傻瓜，想要騙過別人，至少先騙過自己啊。

    “你看，我說什么來著？”

    托尼關(guān)掉光屏，將平板電腦放回原位，他下意識地扯松了領(lǐng)帶，伸出右手撐在扶手上，緩緩俯下身靠近了躺在沙發(fā)里睡得昏天黑地毫無知覺的蘇秀。

    “我是她的偶像啊。”

    “還是最喜歡的那個。”

    無人能抵達的浩渺如星河的網(wǎng)絡深處，賈維斯抱著胳膊朝天翻了個大白眼。

    因為熬夜的原因，蘇秀這一覺睡得很沉。

    托尼拉著行李箱咯吱咯吱地回家還明目張膽地看了她的鋼鐵俠同人沒能吵醒她；索爾醒了之后穿著拖鞋啪嗒啪嗒來客廳找吃的沒能吵醒她；托尼和索爾一起就“誰的女朋友好”爭論了半天也沒能吵醒她。

    直到中午十二點，正在看電視劇的索爾的智商后知后覺地上了線，他一臉茫然地問托尼“你哪兒來的女朋友”時，蘇秀才終于睡飽了覺，慢悠悠地轉(zhuǎn)醒。

    “你這話就不對了，重要的是過程，而不是結(jié)果，”托尼忽悠索爾：“女朋友只要想要，隨時都有?！?/br>
    “朋友，你這種生活態(tài)度很有問題，”索爾耿直地說：“愛情是多么的珍貴和難得，就像春天里的雨，夏天里的風，冬天里的花，值得細心認真的呵護，既然喜歡一個人，就要好好對待她，而不是三天兩頭胡搞瞎搞?！?/br>
    蘇秀雖然醒了，但大腦還有點兒不太清楚，聽了索爾的話，她下意識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沒看出來你還挺有文化的嘛？不過誰胡搞瞎搞了，我對待每一段感情都很認真，認真地開始，認真地結(jié)束，”托尼理直氣壯地說：“而且你們神域人有什么節(jié)cao談感情，連馬都搞真是嚇死地球人了。”

    索爾頭上的青筋跳得十分歡快，他雙手攥拳，怒道：“早告訴你了神話里都是騙人的！再說了神話說的是我弟弟生了一匹馬！”

    托尼微微一笑：“我書讀的不多，學也就上到了博士，請問什么和什么能生出馬來？”

    索爾：……

    蘇秀：……

    眼瞅著雷神和鋼鐵俠要打起來了，復仇者聯(lián)盟還沒成立就要先面臨內(nèi)訌的危機，關(guān)鍵時刻，賈維斯英勇無畏地挺身而出阻止了一場毀滅性的戰(zhàn)斗，他說道：“先生，蘇小姐被你們吵醒了?！?/br>
    “被你們”和“吵醒”兩個詞組是賈維斯著重咬字的地方。

    托尼和索爾忽然不說話了，托尼扭頭，索爾低頭，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沙發(fā)里蘇秀的位置。

    一下子成了眾人視線的焦點，蘇秀表示很不習慣，雖然眾人其實只有兩位，加一塊還組不成個“眾”字，但一個雷神，一個鋼鐵俠，四道視線抵得上普通人的幾百倍，被這倆人盯著看，蘇秀實在是壓力山大。

    而且還很莫名其妙。

    都看我干嘛，沒見過美女?。?/br>
    將滑落到胸口的毛毯往上拽了拽，蘇秀一手撐著沙發(fā)直起上半身，另一只手試探著揮了揮：“嗨？早上好？”

    “不早了，”托尼將胳膊一抱，懶洋洋地說：“已經(jīng)是中午了?！?/br>
    托尼就坐在蘇秀躺著的那個長沙發(fā)的尾端，兩人之間的距離其實很近，近到蘇秀再往下滑一點，抬腿就能踢到他的地步。

    蘇秀實在是不明白，客廳里那么多沙發(fā)，托尼為什么非要跟她擠在一起。

    “我是不是聲音有點大？”

    相比托尼那副吊兒郎當?shù)哪?，索爾竟然意外地正直許多，至少他臉上表現(xiàn)出了懊惱的神情，還道了歉：“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啊，吵醒你了?！?/br>
    “不是你的錯啦，”蘇秀橫看豎看，總覺得現(xiàn)在的索爾特別像大金毛，乖巧地吐著舌頭賣萌，她稍微被萌了一下，聲音就不由自主地放軟了：“算算時間我也該醒了。”

    看到蘇秀和索爾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托尼開始不滿了，他抓住毛毯邊緣抖了抖，成功喚回蘇秀的注意力后，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問了一句：“你怎么睡這兒了？還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