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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人特別好玩。于是他更加沉默了。這些日子以來,陸文宇愈發(fā)高挑瘦削,頭發(fā)長了,胡子又是很久沒刮。上了高鐵,陸文宇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他放好行李后,便拿出手機(jī)聽歌。感謝千絲萬縷的社交網(wǎng)絡(luò),陸文宇想。王亦鳴拉黑了他的微信,但是他還是努力找到了他的微博,豆瓣,甚至連網(wǎng)易云里的聽歌記錄都看得到。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猜到了王亦鳴拉黑他的原因,來英國后,陸文宇為了節(jié)省手機(jī)空間,把一些不必要的社交軟件都給刪了。故此,他錯過了周凌放在INS上的偷拍,還有在他微博下面的那條留言。陸文宇看到的時候非常生氣,本來他和周凌是不可能再說話的,結(jié)果因?yàn)槲⒉┝粞缘氖虑?,陸文宇又腦子一熱,在微信上和周凌吵了一通。自然是吵不過周凌的,在收獲了一堆“渣男”“你去死吧”“王八蛋”以后,陸文宇精疲力竭,兩個人又互相拉黑了彼此。這個事件讓陸文宇知道了一個真理——碰見初戀要趕緊跑。陸文宇把周凌的那條留言給刪了,想了想,又氣不過,還特意發(fā)了一條新的微博。【聲明:@凌LinZhou不是我男朋友?!?/br>他消失的太久,粉絲數(shù)量掉了不少,但是算來算去,一兩萬還是有的。陸文宇一發(fā)微博,底下的姑娘都沸騰了,清一色看過去全是各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神還單身,我又相信愛情了。陸文宇沒心情玩這些社交軟件,他只是單純地想要知道王亦鳴的近況。王亦鳴的微博最新一條的點(diǎn)贊還是前幾年的,號小,什么東西也沒有。陸文宇只能又去偷偷摸摸地注冊了一個豆瓣,好在王亦鳴的豆瓣還算更的勤快,都是書評和影評,日記也有,陸文宇全看了,感覺自己又變成了一個沒文化的弱智。王亦鳴看過的電影比他多很多,看過的書也是,他口味其實(shí)很小眾,有些影評寫的也很有意思,偶爾幾條還有幾百個贊。他翻來覆去地看了很多遍,把那些沒看過的電影和書都做了筆記。但是太多了,他根本就來不及看。陸文宇這時候才有一種感覺,他覺得自己好像不認(rèn)識王亦鳴了,他在英國混混度日的時候,王亦鳴的世界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他去了一趟武漢,陸文宇看到了他和李可、夏陽的合影。他去學(xué)了吉他,翻唱的歌特別好聽。他辭去了上海的工作,回南京嘗試做了一件特別有挑戰(zhàn)性的事情。他去拜佛,拍照,走湖,一些很小的事情在王亦鳴的眼里都變得生動起來。雖然王亦鳴以前沒有說過,但是陸文宇卻好像隱約知道他有時候不敢看自己的原因。現(xiàn)在,是陸文宇不敢看他了。陸文宇有什么?出國讀書,讀的整個人既封閉又狹隘,還差點(diǎn)跟初戀滾上床……這算什么,這也算生活嗎?陸文宇不敢關(guān)注王亦鳴,只是把他的豆瓣主頁收藏起來,一天看好幾次。就連耳機(jī)里面聽的歌,也全是王亦鳴收藏的歌單。火車從上海虹橋出發(fā),經(jīng)過蘇州,鎮(zhèn)江,很快到了南京南。陸文宇口袋里揣了包煙,一到站,就趁著??康拈g隙去站臺抽幾口煙。他熟悉南京南站,走上站臺的時候,陸文宇忽然有了一種不切實(shí)際的沖動。都到這里了,他能去和王亦鳴見一面嗎?這個念頭一旦產(chǎn)生,便無可救藥。陸文宇在站臺擁擠的人群中間出神,列車員吹了口哨,尖銳的哨聲響了起來,陸文宇這才灰撲撲地重新上了火車。坐回位子上,一直到了站,他都沒有再起來過。他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看著窗外的景色,經(jīng)過一段路,都覺得有點(diǎn)像南京。陸文宇自嘲地笑了笑,原來他的留戀是南京,而不是自己的家。到了家里,沒人,陸文宇只好在包里找鑰匙,找了半天沒找到,打電話給他媽,他媽也不接。陸文宇只好在家門口坐著,一直等到十一點(diǎn)多,他mama才姍姍來遲。蔣女士大概也沒想到家門口會坐了一個男人,房子是九十年代的老房子,樓梯道沒有燈,也挺狹小,她本來今晚手氣不錯,贏了不少,高高興興地回去,結(jié)果冷不丁地被陸文宇嚇了一跳。陸文宇在黑暗里抽煙,嗓子很啞,喊了一句:“媽?!?/br>“哎喲嚇?biāo)纻€人了,大晚上你坐在這里干什么?。 ?/br>“我手機(jī)沒電了。”陸文宇說。蔣女士掏出手機(jī)來,按亮了手電筒,光線刺到陸文宇的臉上,他條件反射性地躲開。蔣女士大呼小叫:“你不剪頭發(fā)的嗎?!胡子拉碴的也不知道刮刮,真是受不了你?!?/br>陸文宇沉默不語,一般來說,他不太喜歡和他媽唱反調(diào),因?yàn)樗f一句,他媽能說十句。開了門,陸文宇站起來跺了跺已經(jīng)徹底麻掉的腳,提著行李箱進(jìn)屋了。“吃了嗎?”蔣女士問。陸文宇說:“沒有?!?/br>“要命了?!笔Y女士嘟囔了一句,“你點(diǎn)個外賣吧,家里沒有吃的啊。”陸文宇說:“現(xiàn)在點(diǎn)外賣送過來估計(jì)要十二點(diǎn)了,家里有什么泡面嗎?我隨便吃一點(diǎn)?!?/br>蔣女士一個人,家里一般是不開鍋的,麻將檔湊合吃點(diǎn),一天就這么過去了。“沒有沒有,早就吃完了。”她翻箱倒柜,勉強(qiáng)給陸文宇找了一袋面包出來。陸文宇看了看面包,說:“我先燒點(diǎn)水?!?/br>“燒吧?!笔Y女士回自己房間看電視劇去了。陸文宇燒了水,吃了點(diǎn)面包,其實(shí)他也不是太餓,因?yàn)橐呀?jīng)過了那個最餓的點(diǎn)兒,已經(jīng)餓過頭了。但他還是逼著自己吃了點(diǎn),吃完后陸文宇無意中看了看袋子上的日期,保質(zhì)期已經(jīng)過了半年。“陸文宇!”蔣女士在房間喊。陸文宇嘆了口氣,說:“來了?!?/br>蔣女士看了看他,陸文宇發(fā)現(xiàn)他媽白頭發(fā)好像多了起來,但是氣色還行,她問:“今天剛回來?”“嗯?!?/br>“你爸爸那邊知道嗎?”“我還沒跟他說?!?/br>蔣女士哼了一聲,道:“今年他過五十歲生日,估計(jì)要喊你過去吃飯,到時候……”“到時候干什么?”陸文宇問。蔣女士拍了他一下,恨鐵不成鋼地說:“過年!他們家人不給你紅包???好意思的。到時候你不要傻,給你錢就拿著,知道嗎?”陸文宇沉默了一會兒,說:“媽,我能不去嗎?我不想去?!?/br>他也不想跟他媽待著,但是最起碼還能圖個清靜。“不行?!笔Y女士想也沒想,她皺著眉看了看陸文宇的頭發(fā),“哎你明天必須給我去理發(fā)店啊,什么毛病?!?/br>“知道了?!标懳挠钚睦镆魂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