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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他是誰。他緊張地站起來,與她相互看著。她皺著眉,轉而想到他之前的樣子,怪不得總覺得哪里不對,原是那張臉太過木然,像假的一樣。 現(xiàn)在想想,五先生精通改頭換面,怕是用了什么易容之術吧。 而他現(xiàn)在的長相,確實與自己有些相似。所謂血脈相連,不用多問,她就信了他是自己的生父。 父女倆面面相對著,沒有人先開口。老五心中糾結,張了幾下口,都沒有發(fā)出聲來。叫娘娘吧,太生份,叫名字,又怕不妥當。 左右為難著,加之心情激動,他的身體竟微微有些顫抖。 芳年后知后覺的想起來,怪不得當初陛下離開時,把自己托付給五先生。原來他是自己的生父,確實沒有比他更值得信任的人。 “父…親?!?/br> 老五先是一愣,爾后心里涌起想哭的酸楚,帶著陌生的歡喜,重重地應了一聲。 “芳…兒,陛下有沒有向你提起過…父親…想接你回將軍府里?!?/br> 他期期艾艾地說著,生怕女兒露出不喜的神色。好在女兒臉上一直帶著笑,并不抗拒。為人父母者,都希望能親眼見到兒女長大成親。見芳年半天沒有回話,忙補充道:“為父想著,讓你從將軍府里出嫁,不知你可愿意?” 芳年笑了一下,自己畢竟是活過一世的人,自然比別人更能理解長輩的心情,她點了一下頭, “一切都聽父親的安排?!?/br> “好,好?!崩衔鍤g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搓著手。 安總管已備好了車,三喜候在外面,見自家主子出來,忙上前相扶。老五走在前面,手握成拳,放置在胸前。 箱籠什么的,先簡單收拾了幾個,其它的東西,過后再慢慢送到將軍府。 將軍府是原來的國師府,芳年不明白父親為何半點不忌諱。等進了將軍府里,她才問出心中的疑惑。 老五面上現(xiàn)出懷念之色,帶著她來到一個院子,還未進門,就聞到滿鼻的梅香。推開門,入目雅致干凈,地上片葉都無,滿院遍種臘梅,清香幽幽入鼻,沁人心脾。 “此處是你娘的院子。” 老五輕聲地開口,就算他不說,芳年亦猜出來。 是因為這是娘長大的地方,所以父親才會住進來。對于她來說,這里僅是國師的住所,必定是陰森晦氣的。但對父親來說,這里是他和母親生活過多年地方,處處都有他們的回憶。 “父親,我娘她是什么樣的人?” “你娘是天下最溫柔善良的女人,也是天下最美麗的女子?!崩衔迥剜?,手慢慢探進懷中,取出那幅小像。 芳年看著他遞過來的小像,雙手接過。 他說得沒錯,以生母的容貌,確實能當?shù)闷鹛煜伦蠲利惖呐印K笆澜裆悠饋韼资?,都沒有見過能與之媲美的人。 “你娘自小長于此…” 芳年望著他,他沒下后面的話,到底沒有再說。前塵往事隨風散,國師已死,唯一能懷念親人的地方,僅剩下國師府。就算是生前再多憎恨,如今都已煙消云散。 他接過女兒還回的小像,小心慎重地重新收好貼身而放。那滿滿的珍視,令芳姐不免鼻頭一酸,忙低頭掩飾。 一路跟著他,朝屋子走去。 屋內擺設精雅,纖塵不染,就連多寶閣上玉瓶都光潔得如剛放上去一般,一看就是有人常常打掃的。 南邊擺著琴架,她輕輕拔弄一下,琴弦發(fā)出悅耳的聲音。琴是好琴,且是千金難求的珍品。北邊是茶桌,桌上還擺放著一套茶具,光潔如新,仿佛主人從不曾離開過。 她垂著眸子,憶起國師提起生母時的情緒,那分明是極為看重的人,才想著死了以后都能見到。或許,生母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走進內室,掀開珠簾,珠簾用珍珠串成,最底下墜著的是紅色的寶石。珍珠個頭很大,顆顆飽滿,大小相同,單是收集這么多的珍珠,恐怕都得費盡千金。 雕花刻鳳的拔步床,就連帳鉤都是純金鑄造的鳳鳥。更別說地上毯子,全是用金線織成。 她一步步地走進去,內室很大,東面是一排大衣櫥。輕輕地打開,里面各色的衣裙琳瑯滿目,栩栩如新。 若不是知道生母已去世多年,恐怕她都要以為屋內的主人一直都在。 老五已經坐到床邊,摸著上面滑如絲的錦被,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親…娘生前一直住在這里嗎?” “是,她一直住在這里?!?/br> 老五起身,像是嘆氣,然后對芳年露出一個笑意。許是他多年未曾展顏,笑得十分別扭。 “府里空院子多,為父替你收拾了一間最大的。你放心住下,院子沒有住過別人?!?/br> 他死人見多了,并不忌諱什么,只是怕女兒一個姑娘家,不太愿意住在府里。木公公在世時,府里就兩個主子,有的是空院子。后來姣月走了,府里就更加空蕩。 說起來也怪,芳年先是在王府,覺得王府怕是京中最荒涼的府邸?,F(xiàn)在來到將軍府,覺得將軍府更荒涼。 好在離宮中僅一墻之隔,將來回娘家倒也容易。 老五領她到她要住的院子,一看就知道是新收拾的,家具什么的都換了新的,連窗紗都是粉色的,許是還怕她膈應吧。 其實比起一般的女子,她不僅膽子大,而且并不忌諱這些。一個活到七十歲的老婦,哪里還會怕那些。 試問京中哪個府邸,不是轉手多次,不知住過些什么人,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里面。要真是忌諱,首當其沖的應該是皇家。 一座宮殿內,曾有多少的亡魂。仔細計較,恐怕世上最陰森的地方就是宮里,歷經幾朝,莫說是宮女太監(jiān),就是宮妃都不知死過多少。 她神色平靜地進去,老五在后面松了一口氣。 他一個男人,也不知姑娘家喜歡什么,不過是多問,拉著右相問了半天,還拖著一起去逛街??蓱z兩個大男人,不僅逛家具鋪子,還逛布料鋪子,最后還逛了首飾鋪子。 “你看布置可還喜歡,要是不滿意,為父派人去換。” “不用,父親,已經很好了?!奔揖呤裁吹模豢淳褪敲F木料,雖是急著買做好的,但做工都十分的講究。 三喜早已把她的日常用物歸置好,迎了出來。老五見女兒身邊就一個丫頭,皺了皺眉。女兒將來可是皇后,身邊哪能就只有一個大丫頭。 他想了想,是應該買一些下人。不說給女兒陪嫁,就是他現(xiàn)在住著,總不能像以前一樣,獨來獨往。 以后女兒省親,同僚來訪,都得有下人忙活著。 “芳兒…為父想著,你是不是該買幾個丫頭?” 芳年看一眼三喜,三喜亦愣住,隨即兩人都想到,確實是要添人了。只不過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