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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某一日,佛身察覺到了那盞心燈被人燃起,火光溫暖清凈,一如他當日造就這一間佛寶之前所預(yù)想的那樣。‘所以,凈行還是拿了那盞心燈。’魔身很隨意地點頭,‘是他?!?/br>佛身卻又發(fā)出了一個隱現(xiàn)好奇的單音節(jié):‘哦?’這就是要了解了解這事情大體過程的意思了。魔身看了他一眼,大發(fā)慈悲地答道:‘當日我們離開之后,劉樂安將他帶去了佛堂,不過那次凈行那沙彌也還沒有答案,劉樂安便讓他將心燈帶了回去,至于他是真會將你那心燈收下還是給了靜宇寺,他都不過問了。劉家也不會再管,只讓他自己決定?!?/br>說是他不過問,說是劉家不會再管,其實不過就是劉樂安以退為進的手段而已。誰還像凈行那沙彌么,竟都沒有看透?不過劉樂安說了這話以后,還真的就再不管了。態(tài)度擺得光明正大,靜宇寺那邊便是看出來,也沒話可說。不過靜宇寺那邊應(yīng)該就只看出了這一點,只以為劉家這是要和靜宇寺修補他們之間的縫隙,卻忽視了另一個變化。劉家擺出這種態(tài)度之后,他家與凈行之間的關(guān)系比之早前更加親近了。在這之前,劉家確實不曾虧待過凈行,但劉家對凈行的支持也只是尋常,并沒有特殊對待??蛇@次之后,劉家卻分明已經(jīng)在著意拉攏凈行了。劉樂安不愧是久在宦海沉浮一直屹立不倒的人物,他對局勢的把控、靜宇寺的態(tài)度、劉家的進退乃至對凈行的了解,都已經(jīng)做到了極致。他不曾著意在凈行與靜宇寺之間挑釁,卻讓劉家在凈行的眼中占定了一個極為特殊的位置。但凡凈行修行有成,他們劉家無論如何也能從凈行那里分得幾分庇護。至于靜宇寺與凈行……只要靜宇寺沒耽誤到凈行的修行,他看樣子是不會多做什么的。不過敢就這樣將賭注押在凈行身上,劉樂安看樣子對凈行的前程很有信心啊。魔身這般想著,忽然心念一動。他要不要……在里頭攪和一手?但很快他就將這種心念徹底斬去,沒讓它留下半點痕跡。佛身隨意地看得魔身一眼,卻沒說什么,只是一個點頭,又問道:‘接下來?’‘接下來,’魔身興致缺缺,但還是與佛身說道,‘接下來這沙彌將自己和你那心燈關(guān)在靜室里,什么也沒做,就這樣盯著看著看了一天一夜。’佛身笑了一下,再開口時話音中就帶著些許笑意,‘然后?’‘然后么?’魔身撩起眼皮往他的方向掃得一眼,話語間也平復(fù)了下來,‘然后就是這沙彌想通了,他取出了他當年皈依禮時收藏著的頭發(fā),親手將它們搓制成芯,燃起了燈火?!?/br>說到這里,魔身也仿似回想起了當時凈行將他自己搓制成的發(fā)芯放入燈盤中,又倒入燈油,卻發(fā)現(xiàn)那由他頭發(fā)搓制成的燈芯根本不吸油時的苦惱表情。‘哈哈哈……’魔身大笑道,‘你知道他當時想的是什么嗎?’佛身也笑了一下,答道:‘他在想,他手上的那些頭發(fā)能夠支撐他點燃這盞心燈多久?!?/br>魔身笑意未減,‘他居然在發(fā)愁,要是他手上的頭發(fā)都被燒光了,他該拿什么來搓制燈芯!’佛身也笑,并沒有說話。事實上,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那盞心燈燃起,并不會將燈芯燒盡。那燈火燃燒的,只是燈油而已。不過這些其實也不是重點,重點在于,佛身知道魔身此時笑的根本不是凈行那個沙彌,而是他。魔身是在笑他制作的第一件佛寶居然被人如此低看,偏生他還不能將那盞心燈從凈行手上收回。等到魔身笑完之后,佛身才問他道:‘靜宇寺那邊呢?’佛身完全不需要去詢問魔身當時凈行的心態(tài)和決定,因為他知道,單只凈行燃起那盞燈的時候,他的心便定了。凈行的心定了,旁人再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就很難再動搖得了他。所以他問的,只是靜宇寺那邊。算算時日,凈行應(yīng)該已經(jīng)帶著那盞燈和劉樂安給靜宇寺的回信回歸靜宇寺了。魔身道:‘靜宇寺那邊沒什么話說。’靜宇寺?靜宇寺無話可說。他們能說什么呢?凈涪已經(jīng)離開了,便連他行進的方向也都一并改了,隨著他的前行,與靜宇寺的距離正在拉遠,這分明就代表著這位比丘與他們靜宇寺之間的緣法已斷。哪怕凈涪比丘下一次再踏上他們靜宇寺的山門,情況也已經(jīng)和這會兒不一樣了。凈涪比丘已經(jīng)離開,殘經(jīng)也一并被帶走,只給劉家留下一盞心燈,只字不提靜宇寺。哪怕凈行曾經(jīng)出言邀請過他,他也是沒有遲疑猶豫就拒絕了。這樣的動作,其實已經(jīng)明明白白表明了這位比丘的態(tài)度。怕是在這位比丘看來,那片殘經(jīng)的因果,非在他們靜宇寺,而是在劉家,或者說就是凈行。凈涪比丘既然已經(jīng)明白表態(tài),便是靜宇寺再不甘愿,也不敢多說一字。畢竟在這件事上,靜宇寺自己也是底氣不足,做不到理直氣壯,就只能作罷。第464章凈音出關(guān)但即便如此,靜宇寺的大和尚們心里還是有些安慰的。好歹那件佛寶沒被留在劉家,而是給了他們靜宇寺的沙彌,被他帶回了靜宇寺,也還算是有些補償,沒真死虧到底。佛身點頭,便就此放開此事,轉(zhuǎn)而問魔身道:‘寺里的法會過不了幾日就要開始了吧?師兄那邊……’佛身問及凈音,魔身也稍稍收斂了神色,答道:‘情況還算不錯,都在他的預(yù)料之中。就是那桃枝,確實太閑了。’魔身這太閑了的意思,佛身明白。也就是說那桃枝閑得還待在妙音寺山腳下守著,閑得還和蘇千媚來往,更甚至,怕是這位還閑得每日里在人前轉(zhuǎn)悠以宣示自己的存在。魔身說完,又道:‘她清閑不了多久,怕也是安分不了多久?!?/br>妙音寺法會將開,哪里還能容得她在山下肆無忌憚地彰顯自己的存在感,日復(fù)一日地提醒世人她和凈音的那一段莫須有的過往,敗壞凈音的聲譽?而她,怕也沒再能這么安安心心地等著了。凈音那邊情況不明,但這時間一日一日的過,眼看著妙音寺的法會都要正式開始了,凈音也還沒去找她,妙音寺那邊也沒有什么消息說藏經(jīng)閣挑選出來的佛子候選換人,她如何還能像早先那樣篤定?她修的蠱道確實神秘詭譎,但也曾經(jīng)沒落到幾近斷絕,到了現(xiàn)在更是只剩下她一人。而佛門卻是屹立景浩界萬萬年而不倒,底蘊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