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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音。她沒和凈涪相處過,這些日子和她相依為命的是凈音。哪怕她知道嫉妒別人不好,但因?yàn)榧刀誓莻€凈涪的人是凈音,她便也就站在了凈音的立場上,同樣嫉妒著凈涪,同樣對那個凈涪感官復(fù)雜。她甚至因?yàn)閮粢魧舾⒌膽B(tài)度,對凈涪生出了一絲不喜。凈音抬起眼睛,定定地看著被褥里露出一張臉的桃枝。桃枝不過生得周正而已,身量也就一般,頭發(fā)更是因?yàn)殚L年的生活困頓很是干燥枯黃,但她那一雙黑亮的眼睛特別有神,時不時更有亮光閃過,極其的有活力。她不過就是這萬丈紅塵渺渺俗世中一個普通又不普通的小姑娘……凈音再度垂下眼瞼,手指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似乎不帶任何情緒又似乎浸滿了情緒的聲音極淡,但卻很穩(wěn)很重:“凈涪,他是由我負(fù)責(zé)引領(lǐng)的師弟……”桃枝一時間怔愣當(dāng)場,黑亮的眼睛定在了原地。凈音卻沒有停下,也沒有看她,只繼續(xù)道:“他真的很厲害,起碼在我看來,他比左天行厲害。如果你真的要摻進(jìn)這一場賭局的話,那你最好買凈涪勝……”凈音的話剛剛說完,外頭院門處忽然響起一聲很有規(guī)律節(jié)奏的敲門聲。正在屋里說話的凈音和桃枝都聽到了這一陣敲門聲。桃枝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別說是這冷得滴水成冰的冬天,便就是天氣適宜的其他時候,她這院子也少有人會上門。今天這是……凈音聽著那熟悉的節(jié)奏,心中涌起一種莫名其妙的預(yù)感。那是一種奇異又篤定的感覺。他看了桃枝一眼,阻止桃枝下炕,自己拉開了門,又快速地關(guān)上門戶,慢步走向院門。似乎是察覺到屋里的人來開門了,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下來。凈音打開門,門的縫隙漸漸變大,一張熟悉又很有點(diǎn)陌生的面容暴露在寒風(fēng)中,竟然讓他眼眶泛起一絲微紅。“凈涪,師弟……”第177章桃枝態(tài)度(二合一)凈音不知道本來應(yīng)該待在妙音寺里修行的凈涪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他也沒有多問,稍稍一愣之后,便就大敞院門,向著凈涪合十稽首一禮:“先進(jìn)來再說吧?!?/br>他眼神復(fù)雜,看著凈涪的表情也不算平靜,但凈涪只當(dāng)沒有看見。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挺立在寒風(fēng)中,微微彎腰合十向著凈音行了一禮,便在凈音的帶領(lǐng)下一路往正屋而去。五色幼鹿跟在凈涪身側(cè),外頭看了看凈音。不說五色幼鹿的本能,單只它自下方仰頭的姿勢,便足以讓它將凈音的每一個細(xì)微表情收入眼底。它盯著凈音看了一回,又轉(zhuǎn)頭去看了看凈涪,那雙水潤滾圓的鹿眼閃過一絲不解。明明這個沙彌對它主人的態(tài)度不怎么好,它的主人也都知道,但它的主人偏偏就接了藏經(jīng)閣里的那個老和尚的任務(wù),要來這里給這個沙彌送東西?為什么呢?為什么它的主人愿意跑這一趟呢?凈涪視線往下輕輕一掃,掃過五色幼鹿那雙抬起的眼睛。五色幼鹿默默地收回視線,乖乖地跟在凈涪的身側(cè),沒有再看凈音一眼。凈音如今被封禁了修為,除了比凡夫俗子強(qiáng)悍太多的rou身之外,根本就和凡夫俗子沒有什么區(qū)別。便連他多年精心修持煉就的心境和敏銳感知,也早已因?yàn)樗木w的浮亂陳雜破去。更何況他現(xiàn)在見到了凈涪,心緒更亂更雜,更加難以察覺到五色幼鹿的存在,也無法感知到五色幼鹿看著他的視線。但察覺不到并不等同于不知道它的存在。凈音知道凈涪有一只五色幼鹿,也猜到凈涪能夠輕易地從妙音寺一路尋到這里來靠的就是那只神鹿,他目光掃了掃凈涪身邊的空地,卻什么也沒說,只等凈涪進(jìn)屋后,他便極其順手地關(guān)上了門扉。凈涪打量了一眼這屋里灰暗陳舊的環(huán)境,沒有說話,跟在凈音身后,掀起那層厚厚的草簾子走近了左側(cè)間。本來躺在炕上裹著薄被的桃枝已經(jīng)坐了起來,雖然仍然裹著被褥,但到底是露出了一張臉來。她看見掀開草簾子進(jìn)屋的凈音,因?yàn)橹宦犚妰粢粢粋€人的腳步聲,只感覺到凈音一個人的存在,還以為剛剛的敲門聲其實(shí)只是街前巷后的那些痞子賴漢特意來尋他們晦氣的呢。雖然自從她將凈音帶回來后,這樣的情況就少有發(fā)生了,但并不代表就是沒有。而且今日她在賭坊里贏了不少的銀兩,那些人知道,怕就來折騰他們了。她一下子歪倒了下去,仰著頭道:“又是那些閑得發(fā)慌看見人家日子過得紅火就眼紅的人嗎?真是的,不要讓我抓住他們,不然定讓他們好看!”凈音沒接話,莫名覺得尷尬,他看了身后的凈涪一眼,低低咳了一聲,然后就特意提高了音量道:“師弟,請坐。”凈涪原本只是低了頭站在原地,并沒有隨意打量??绅埵侨绱?,他還是看見了這一間可以稱得上一個家徒四壁的舊屋。這屋子里只得一張炕一個擺放在炕上的矮幾,再就是地上那一個蒲團(tuán)。別的就沒有了。看蒲團(tuán)上那不太明顯的折痕,分明就是凈音自己的位置,這會兒凈音叫凈涪坐,凈涪倒真不知道該往哪里坐。炕上嗎?那里躺了一個小姑娘。蒲團(tuán)上嗎?凈涪站在了原地不動,五色幼鹿也一動不動地站在他的身邊。但和垂下眼瞼的凈涪不同,五色幼鹿的那雙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看著凈音。桃枝冷不丁聽到凈音的這一句話,騰地從炕上坐了起來,也顧不上那滑落的被褥,伸手急急地?cái)n了攏自己有些亂的發(fā)絲,最后直接身后一抹臉龐,這才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抬起臉來看著凈音和凈涪的方向。才一眼,桃枝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連笑容地僵在了原地,最后不知不覺地收了回來。跟在凈音后頭的,被凈音稱呼為“師弟”的,也是一個沙彌。他明明和凈音差不多的身量,一眼看去存在感也極其強(qiáng)烈,不僅將凈音的人都掩蓋過去,便連這一間簡陋的舊屋,也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整個亮堂起來。也不是說這間破屋就顯得和鎮(zhèn)上最有錢連縣太爺都要讓上三分的那個林老爺家里的那樣的有錢豪氣,而是,而是另一種感覺。感覺,感覺她的這間破屋一下子就成了,成了一個……佛堂!對,就是佛堂。這個時候,桃枝似乎都要認(rèn)不得這一間自她出生起就是她的家的房屋了。明明那處墻壁上還有前兩年她親手貼上去現(xiàn)如今卻已經(jīng)褪色的年畫,明明這屋子里還到處都是她隨手扔放的東西,但她就是不太認(rèn)得了。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個人……分明不是和她同一個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