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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結(jié)束,黎朔獨自回去,聽到了樓上的交談聲。那上頭,身著白色長袍的夏一南抱著一堆資料,和實驗人員行過長廊。興許是感受到黎朔的目光,他也望過來,笑了笑。這么多天,足夠夏一南這種理性的人收拾好情緒了。所以那眼神居高臨下,一如既往帶來些張揚與調(diào)侃。黎朔想起,當時在車站里他就是回憶起了這一幕,才斷定夏征有著和夏一南一模一樣的眼神。原來是這樣,從始至終都是這個人。……尼坤每天打扮要花上大半個小時,昂首挺胸審查自己的領(lǐng)地,熱衷于和黎朔斗嘴,也不知怎么兩個將軍級別的人非要這么斤斤計較。娜塔莎還是一臉冰冷,辦起事來雷厲風行。徐承牽著他的大紅走來走去,很靦腆地和人打招呼,偶爾勸勸黎朔和尼坤的架。有一天黎朔就叫住了徐承:“喂,和我打一場吧,你不是一直想這樣么?”徐承有些訝異,結(jié)巴到:“是、是的,您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就是知道了?!崩杷沸φf。當時在車站里,他只能和“審判”一決死戰(zhàn),現(xiàn)在至少能彌補一下這個遺憾。在不斷嘗試穿越,卻依然失敗的情況下,夏一南只能接受暫時會在這里過上一段日子的事實。他經(jīng)常從高處看向被陽光擁了個滿懷的平城市,看見街道上的小醫(yī)院,安琪拉·塞西爾穿著飄飛的白裙,走在陽光下,每天照顧著不同的病人。偶爾他也會乘著地鐵,去往不同的城區(qū)。這個時候的地鐵明亮又干凈,上頭坐著各色的居民,一走出站口就能看見明媚的天光。此后日子還在平穩(wěn)向前,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繼續(xù),如一輛永不回頭的列車,奔向結(jié)局。終于在某個晚上,夏一南在沉睡過程里,再次感到了沉重的牽扯感。他想要醒來,只是仍然被一片混沌的黑沉沉纏住,無法脫身。醒來時,他看見了厄港的晨曦。黎朔還是在他身邊。狗蛋已經(jīng)乖乖等在客廳,準備吃早飯了。最近黎朔在教他看報紙,他腦子聰明,學什么東西都快,就是帝國口音怎么樣都帶了點。夏一南看日歷,此時距離厄港大爆炸,還有三天。“今天我們就走吧,去羅島?!彼屠杷氛f。黎朔猶豫了一下:“要不等到明天?明天能送狗蛋走,今天晚上我答應(yīng)去帶他看星星的?!?/br>夏一南說:“也行,剛好能和軍部那些人說一下,讓他們準備安排過去的途徑。”狗蛋坐在餐桌前,瞪著湛藍色的眼睛:“你們要走了么?”“我們沒辦法一直照顧你。”黎朔坐在他對面,“我們的工作很忙,要是……要是有機會,我們會來看你的。”“哦。”狗蛋點頭,只是掩藏不住自己的失落。福利院那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明天就會有人帶他過去,繼續(xù)生活,直到被領(lǐng)養(yǎng)的那天。黎朔還特意找人叮囑了福利院里的人,說明了口音問題,讓他們多加照顧。吃著早餐,過了會小屁孩猶豫一下,又磕磕巴巴地說:“我聽到過,你們說什么星星,還有什么、時空和力量什么的。那些,是真的么?”黎朔和夏一南對視一眼。他們已經(jīng)盡可能避著狗蛋談?wù)撨@事了,但畢竟同處一個屋檐下,大概還是不小心被他聽到了。不過反正是小孩子,大概不會想那么多的。黎朔笑了笑:“你不是喜歡看星星嗎,幾天前還說過要當科學家?所以你要好好學習,”他指了指夏一南,“以后就能像這個哥哥一樣厲害了,就能去到太空了。”狗蛋使勁點頭。當天晚上,黎朔和夏一南果然帶著他去了附近的小山上。那里有個斜坡,長著草和幾朵小花。根據(jù)預(yù)測這天晚上會有流星雨,黎朔才帶著這小屁孩來的。三人坐在了草地上,背后是棵歪脖子樹。一般來說,正常的流星一分鐘只能看到幾顆,但顯然今天的流量比平常大很多,每分鐘平均有十余二十顆流星劃過,它們與大氣摩擦時物質(zhì)在電離,發(fā)出耀眼的光。后半夜整個漆黑而清晰的夜空中,流光都在歡呼著奔涌向地面,像是逆向的煙火。“按照這個流量,這已經(jīng)算的上流星暴了?!焙诎抵邢囊荒闲φf,輕輕握住了黎朔的手,“我們運氣很好。”狗蛋看得目不轉(zhuǎn)睛,不時發(fā)出歡呼聲。有那么短暫的幾分鐘,流星少了些,他終于得空回頭,和兩人以不甚熟稔的聯(lián)盟語認真地說:“我爸爸說要是去到天空上,就能在星星里看到自己想見的人。他說過、說過要經(jīng)常看我,可是他沒有回來,是個騙子。”據(jù)狗蛋平時無意間說的話,兩人都知道他的爸爸是那艘沉沒軍艦上的兵士。黎朔剛想說些什么,狗蛋就拱到了他的身邊坐著,抬頭看他,繼續(xù)磕絆著,引入了說起這個話題的真正目的:“mama說過,騙人是不好的。你們、你們要是沒回來看我,等我當了大科學家,就去星星上找你們?!?/br>他又扭頭看著夜空,湛藍的眼眸中滿是渴望。“……”黎朔啞然失笑,摸摸他的腦袋,“你很聰明,總有一天能去探索星空的?!彼崧晢?,“在這之前,告訴我們你叫什么吧,之前怎么總是憋著不說呢,是怕其他人知道你是從另一個國家來的么?”狗蛋認真地點點頭,湊近黎朔:“那我悄悄告訴你們,你們別和其他人講。”這么多天,黎朔和夏一南心中其實已經(jīng)明了答案,只是在小屁孩親口說出來前,還是難以相信自己的判斷。“希爾德?!毙∑ê⑼低档卣f,好似告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笑的時候好似有碧藍汪洋盛在眼中,“我叫希爾德·陶施芬博格,mama說這是個很好聽的名字,你們不準搶走自己用了?!?/br>特殊感染者的身軀回到了巔峰狀態(tài),幾乎損失所有記憶,但多少保留了原身的很多情感和觀念。多年后,即使是被白光感染了的希爾德,也依然尋求著星空的力量。他相信星空上有著與眾不同的存在,因為他從小就喜歡看夜空,因為他在那個時候,聽見收留自己的人多次談?wù)摯耸隆?/br>希爾德占據(jù)了平城市內(nèi)最大的游樂場,住在古堡之內(nèi),威脅尼坤從軍部拿來了研究神明的資料——那上頭的研究更加堅定了他的理論與信仰。于是他在漫長歲月里不斷探索,近乎偏執(zhí)地追求力量,要砍掉除主干之外的所有枝葉,確保這個種族的樹木能夠觸及頭頂?shù)男枪狻?/br>第一次在詭異的餐桌前宴請教授時,他表現(xiàn)出了對研究人員極大的尊重和向往,笑起來的時候雙眸如汪洋,講話還帶著濃厚的帝國口音,就連死之前,都在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