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的臉。

“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昨天還摔碎了兩瓶黃桃罐頭，前天差點把貨架撞翻，大前天......”

“抱歉。”何月定了定神，“我去重新貼一下......”

董非把臉湊近看了看，“是眼睛又不舒服了嗎？”

“沒有?！?/br>
“生病了？”

“沒有......”

“那是你被人甩啦？”

“......不是......”何月無奈道，“可能最近有點失眠，精神不太好，你去忙吧，我沒事?！?/br>
“有事要告訴我哦，我先去送貨啦，拜拜?！?/br>
工作日的早晨超市里沒什么客人，何月蹲了下來，把剛才貼錯的標(biāo)簽一點一點重新撕掉。

顧燃的婚禮定在下個月八號，還有不到半月的時間。

他其實很替顧燃高興的。

畢竟結(jié)婚，人生中最重要的喜事，顧燃都還記得邀請他。

可見，顧燃其實是一個非常講情誼、念舊情的人，并不像最初表現(xiàn)出的那么乖張跋扈。

其實他從很早，就發(fā)現(xiàn)顧燃是一個很好的人。

他還記得那個黑著臉幫他拎西瓜的顧燃，兇巴巴地“勒令”他早點睡覺的顧燃，扔下整個劇組跑到醫(yī)院“逼”他畫劇本的顧燃，拼命扒開一群憤怒的粉絲把他緊緊護(hù)住的顧燃，為了他受傷的眼睛恨不得掀翻醫(yī)院房頂?shù)念櫲肌?/br>
顧燃有一種孩子氣的、直來直往的霸道，雖然那種不由分說的強(qiáng)橫有時候也會傷人。

但是何月向來只記得別人的好，向來千方百計地理解別人的為難，向來絞盡腦汁地體諒別人的不得已。

以至于他回憶起顧燃，便只記得他種種的好。

這樣好的顧燃，在這樣好的年紀(jì)里結(jié)婚，是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他覺得這樣很好，并沒有什么不妥。

晚上回家的時候下起了小雨，何月沒有帶傘，頂著雨跑了一段路，雨卻有越下越大的苗頭，于是他就近進(jìn)了一家便利店，想在里面躲一陣，等雨小了再回去。

進(jìn)了便利店，又不好意思只躲雨不買東西，于是就走到冷柜旁邊買了一罐酸奶。

“哎，小何？”

何月轉(zhuǎn)頭，在貨架后面是一張熟悉的臉。

“蘇云姐，這么巧?！?/br>
“好久不見，你瘦了啊?！碧K云也很驚訝的樣子，“這么晚了還沒回家？逛街嗎？”

“我剛剛下班，來這里躲下雨?！?/br>
蘇云“咦”了一聲，“剛下班？你沒有在做顧燃的助理了嗎？”隨即又立刻恍然大悟的樣子，“??！是不是那次，你擅自帶我去他家，他一生氣就把你開除啦？”

何月連忙搖頭道，“不是，他那次......也沒有很生氣?！?/br>
蘇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他那次的反應(yīng)很詭異誒，后來還來找我，問我平安扣的事情，神神叨叨的，可奇怪了......哎呀，他還說不讓我告訴你呢！”

“平安扣？”

“就是我送你的那個玉墜啦，可以辟邪驅(qū)霉運(yùn)的那個。他非要問我在哪里買的，像是也想弄一個，可是他態(tài)度那么兇，jiejie我不樂意，就告訴他在E市一個超級偏遠(yuǎn)的古廟，坐飛機(jī)也要好幾個小時，而且不通公路，還要爬山上去的那種，這種惡人就要整一整，哈哈?！?/br>
何月愣了愣，顧燃送給他的玉墜，他現(xiàn)在還戴著，因為戴久了，就沒有再摘。

他還記得那時候顧燃笨拙地幫他戴上玉墜，然后可憐巴巴地問他“你還生我的氣嗎”，像個犯了錯誤后搖著尾巴向主人討?zhàn)埖拇笮腿?/br>
那天也是這樣的下著雨的晚上。

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頸間，指尖的觸感只有一片冰涼，那玉墜仿佛永遠(yuǎn)捂不熱似的。

蘇云又開開心心地跟他說了些什么，他耳朵里莫名的嗡嗡直響，聽也只聽了個大概，然后稀里糊涂地就跟蘇云道了別。

便利店墻壁上的掛式電視機(jī)在播著當(dāng)天的娛樂新聞：

“已經(jīng)宣布退出娛樂圈數(shù)月的顧燃依舊緋聞不斷，昨天有記者拍到了他和新晉女星杜曼曼一起逛街的畫面，兩人舉止十分親密，似乎正在熱戀。有知情人士透露，顧燃近日正在籌備結(jié)婚......”

何月抬頭看著，電視里的那個女孩子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看起來有點眼熟，應(yīng)該是和顧燃合作過的女明星。

這時候有幾個學(xué)生打扮的年輕人也吵吵鬧鬧地進(jìn)了便利店，像是剛下了晚自習(xí)，出來買夜宵的樣子。幾個學(xué)生也瞅見了電視里的新聞，紛紛議論道：

“天吶！顧燃和杜曼曼！他們要結(jié)婚了嗎？我的媽呀太幸福了！”

“我看過他倆一起拍的寫真耶！我當(dāng)時看到顧燃那個眼神就覺得這倆人肯定有問題！你是沒見顧燃看曼曼的眼神有多深情，嘖嘖～”

“好期待他倆生出來的寶寶是什么樣的，肯定顏值逆天??！”

“......”

隔著貨架，學(xué)生們在歡聲笑語地贊美著這對璧人，顧燃的深情、曼曼的美麗，仿佛是這世上最美好的愛情故事。

雨還沒有變小的勢頭，深夜落雨的街道還是很熱鬧，街邊有不少夜宵攤子支起了雨棚，食客們蜷坐在雨棚下面的小板凳上，點一盤熱辣辣的小龍蝦、配上一瓶冰啤酒、聽著沙沙雨聲，就是一頓可以解去白日疲乏的完美夜宵。

何月要了一份小龍蝦。

老板娘問，“不來點啤酒嗎？今天買二送一哦。”

何月想了想，說，“好。”

他并沒有要借酒消愁的意思。

他只是有點餓，胃里空蕩蕩的，連帶著整個人也空蕩蕩的，他需要用什么東西填補(bǔ)一下那些空缺，小龍蝦和啤酒是最好的了。

漸漸就喝得有些多了，胃和大腦都燒起來，臉發(fā)著燙，眼前的景色恍惚起來，夜宵攤子邊食客的喧囂聲也聽得不那么真切了。

他覺得胃有點痛，大概是因為喝得多了。

心口也有些抽著疼，這就不太明白是為什么，可能是這小龍蝦辣椒放得太多、有些燒心的緣故。

有人搖晃他的肩膀。

“這位先生，醒醒啦?！?/br>
何月稍微抬了抬頭，眼神迷茫地看了一陣。

大排檔老板見慣不慣地瞅了一眼這位醉醺醺的客人，“我們馬上收攤啦，麻煩您結(jié)一下帳哈。”

何月腦子不太清明，思維也遲鈍起來，但也模糊地意識到自己妨礙老板的生意了，“抱歉......請問......多少錢......”

老板收了錢，只是搖搖頭道，“酒這種東西啊，要和大家開開心心一起分享的才行，您這樣自己喝悶酒，會悶死人的?！?/br>
“......”

可他這樣亂七八糟的心情，并沒有可以一起喝酒分享的人。

雨有點越下越大的趨勢，大排檔的攤主們都紛紛熄了電燈，準(zhǔn)備收攤。

街頭巷尾的闌珊燈火，慢慢從熱熱鬧鬧的連成片、變成稀稀落落的幾小盞。

那星星點點的街燈在雨夜里，閃著微茫卻溫暖的光。

他想起那個叫杜曼曼的女孩，也有著這樣一雙，帶著星光的眼睛。

他又想起顧燃對他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