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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也立即蹲下收拾碎瓷。 茶水溫熱,并不燙,因此姜氏沒受傷,只是陳嬤嬤喚了兩聲,姜氏都沒有反應。 余光看見主子的手隱有微顫,陳嬤嬤小心翼翼地抬眼往上一瞥。 只見廊柱的陰影有一半落在姜氏臉上,姜氏眼瞼半垂,教人無法看清其眸底之光,她白皙的面龐此刻一半明亮,一半沐浴在陰影中。 雖姜氏表情看上去仍舊平靜,但陳嬤嬤的心頭卻無端顫栗,她登時不敢多看,輕手輕腳收拾好便退到一邊去。 過了足足盞茶功夫,姜氏方再有了動作,她抬起頭,看著陳嬤嬤,慢慢說道:“鄭家大姑娘是極好的,我軒兒無福,自是配不上。” 陳嬤嬤垂眸,不敢與主子對視。 姜氏并不在意,她聲音一如既往柔和,語速甚至比平時還要緩上幾分,唇角揚起,笑了笑后,她道:“軒兒的大哥向來比軒兒有能耐,如此,便再好不過。” ****** 鄭玉薇來到此間五年有余,向來都知道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斷無當事人,尤其閨閣女子過問之理,只是她還是頭一回這么清晰地直面。 秦立遠親自登門求親,鄭明成當場便拍板了此事,之后,兩家開此走六禮。 兩家文定之禮成之前,鄭玉薇對此事竟是一無所知,她一直以為自己要是重新進入婚配市場的,誰知道,不過一個月,她的終身已徹底被定下了。 這個消息猶如平地上炸起一聲驚雷,令鄭玉薇直到此刻,想起前事時,她仍有些恍惚。 鄭玉薇雙手交疊于腹,端坐在黃楊木透雕花鳥紋寶座式鏡臺前,她靜靜地坐著,目光有些放空,身后有丫鬟在為她挽發(fā)。 美景手藝嫻熟,動作輕柔而小心,將鄭玉薇烏黑柔順仿若絲綢的墨發(fā)梳起,利落地盤旋疊壓,挽成一個飛仙髻。 兩天前,她行了笄禮,現在剛剛十五歲,在古代已是成年,以前不適合用的發(fā)髻,現在都可以梳起來了。 鏡臺上的出頭扶手內側安有角牙,中間后方支著一面打磨得極其光亮的黃銅鏡子,鄭玉薇回神,她抬眼注視著黃亮的鏡面。 古代的黃銅鏡雖沒有玻璃鏡這般分毫畢現,但其實還是可以的,照人尚算清晰。 鄭玉薇凝目,望著昏黃鏡面上的那個妙齡少女,她面若中秋之月,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含波,小巧的瓊鼻下粉唇微啟,端是美人欲語還休之態(tài)。 真真好一位傾城佳人。 鄭玉薇哪怕已看了這副皮囊足有五年之久,此刻心中亦不覺有感嘆之聲,從前她年幼時五官尚帶童稚之氣,麗色未完全綻放,如今漸漸長開后,已是傾城國色初現。 只是,那個目光深邃、器宇軒昂的英偉男子,會是一個只注重皮相的普通勛貴子弟嗎? 鄭玉薇垂眸,很顯然他并不是。 無論是從原文看來,還是憑著兩人那短暫接觸給她的感覺,鄭玉薇都能察覺到這一點。 那,他為何寧愿面對如此尷尬的局面,也要親自上門向父親求娶她?甚至還許下了終身不二色的重諾。 要知道,鄭玉薇與秦二議親曾到過很關鍵的時刻,只差臨門一腳,兩人便定親了。雖親事最終不成,但遍觀京城,也沒有弟弟不行兄長再上的先例,哪怕沒外人知道,那也確實夠尷尬的了。 可偏偏他不但來了,且還鄭重求婚,而她父親卻當場應允下來。 鄭玉薇聽母親轉敘過一些,他說與她偶然見過面,自此心生傾慕,若兩人能結為夫妻,他愿終身不二色。 身處于三妻四妾如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的古代,終身不二色,對于一個男子來說,是一個何其沉重的承諾。 一輩子很長,鄭玉薇不能肯定,他是否能實現諾言,但憑著對此人的了解,若為真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于鄭玉薇而言,這個剛毅果敢的優(yōu)秀男子,這個能寫上婚書的承諾,實在是不亞于天上掉下大餡餅。 現在鄭玉薇捧著這個大餡餅,說是不歡喜,那是騙人的,但她欣然之余,卻很有一種飄飄然的不真實感。 鄭玉薇再次抬眸,看著銅鏡里的美人。 美景已經為她簪上一支細金絲攢成的花朵狀步搖,中間花蕊處為一顆龍眼大的明珠,珠玉生暈,與她皎潔的面龐交相輝映,明珠美,她更美。 她確實很美,但這就能憑借著顏色,以及寥寥兩句交談,讓一個優(yōu)秀的男子為之傾倒,從而非她不娶嗎? 答案應是不太可能的,最起碼鄭玉薇是這么覺得的。 只是,這不可思議的事情偏偏就發(fā)生了。 得知婚事已定后,這大半年以來,鄭玉薇難免會出神想這些。只是,她卻從沒能想明白過。 此時,美景已將她的秀發(fā)打理妥當,鄭玉薇微微吁了口氣,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必再多想了。 多想無益,反倒陡增煩擾,這樣的結果,這樣的丈夫,實在是比鄭玉薇想象中的要好太多,她嫁過去后,好好經營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 她站起來,說道:“天色不早了,咱們到母親處請安罷?!?/br> 鄭玉薇舉步,丫鬟婆子們簇擁著她出了里屋。 “姑娘,昨夜寒風驟起,雪又大了些,姑娘還是穿暖和些為好。”鄭玉薇的乳嬤嬤李氏一邊輕聲說著話,一邊捧了件紫貂皮為里,紫紅色如意云紋妝花鍛為面的斗篷上前。 她展開斗篷,為鄭玉薇披上,然后把系帶小心系好。 屋子底下燃著地龍,四周又有火墻,本來就很暖和,這厚實的皮毛披風一上身,鄭玉薇更覺暖意融融,不過,她馬上就要出門了,這大冬天的,估計到了外頭也就剛好而已。 她微笑對李嬤嬤說道:“我知道的,嬤嬤?!?/br> 李嬤嬤本來是楊氏的貼身丫鬟,后來嫁了府中管事,生了孩子后,適逢楊氏誕女,于是她便成了小主子的乳嬤嬤。 她本一直照顧小主子長大,只兩年前,李嬤嬤家中有事,無奈之下只得暫離,不過后來她家里事情妥當了,而鄭玉薇又與秦家過了文定之禮,于是,楊氏就讓她回來了。 李嬤嬤只生了兒子,沒有女兒,又日夜照顧小主子成長,她對鄭玉薇的感情不比親子淺,因此楊氏已定下讓李嬤嬤家做陪房之一。 “今天姑爺家來下聘,之后請了期,姑娘就要大婚了,這可不能含糊?!崩顙邒咛驵嵱褶睋崞蕉放裆系陌欛蓿屑毝诘?。 要是不小心染了風寒,那可就麻煩了。 “嗯,我知道了。”鄭玉薇有些恍惚,是啊,秦立遠今年已二十有三,在古代是妥妥的大齡男青年了,因此父母就算想再多留她一年,也沒有開口,月前兩家已商定,她及笄后,便會嫁入宣平侯府。 “一眨眼,姑娘已是長大了,”李嬤嬤語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