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極速的衰老和修為大跌讓他心頭泛起奇異的鈍痛感。

“本就是你的東西，拿著吧?！钡统恋穆曇舭橹L嘆傳來，帶著奇異熟悉的旋律。

“為什么？”青禪不解。

容音不答，他偏頭看著地上的林不負(fù)，低聲喚道：“你且過來。”

林不負(fù)擦了擦通紅的眼角，乖巧走到他身邊。

“你喚什么名字？”

“林不負(fù)?！?/br>
“不負(fù)？”容音咀嚼了一下這兩個詞，露出一點(diǎn)溫和的笑意，“不負(fù)，你想你的母親嗎？”

林不負(fù)怔怔道：“你認(rèn)識我的母親？”

容音點(diǎn)頭：“認(rèn)識?！?/br>
林不負(fù)抬起頭，眼睛中有了些許期冀。

容音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語氣帶著長輩特有的溫和，不直覺讓人信賴：“我?guī)闳ヒ娝！?/br>
青禪突然有點(diǎn)不妙的預(yù)感，他尚未來得及反應(yīng)，就看見容音的手掌穿透了女孩單薄的胸口。

溫潤的血液自胸口滴落，少女的眼睛因?yàn)轶@訝微微地長著，漂亮的臉隨著靈力的流失迅速枯萎下去。

……不，不！

青禪眼前赤紅一片，他飛身前去，一掌拍向男人，男人有力的心臟在絲毫沒有防備下被掌力震碎，手下的觸感清晰地傳到大腦，青禪近乎驚恐地收回手，見看見男人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般跌落下去。

他……是誰？

青禪捂著忽然絞痛的胸口，手掌撐地，大腦紛亂，疼痛一層一層自胸口蔓延開來，讓他痛得無法呼吸。

所有人被這異變驚得呆住，云慧動了動身，緩緩扶起青禪：“師父。”

青禪仰著頭，眼睛紅得駭人，聲音極輕，卻抑制不住地顫抖：“他是誰？”

云慧低著頭：“師父你不知曉，其他人亦不可能知曉?！?/br>
青禪茫然地站起身，眼睛被那一白一黑的軀體刺痛，一陣頭暈?zāi)垦！?/br>
“你破戒了?！?/br>
低沉的聲音反復(fù)在腦海回蕩，一遍又一遍。

“師父，舍利?！?/br>
一個堅(jiān)硬的圓球被塞入掌中，在掌心變得極燙，燙得他忍不住蜷起手指，眼眶溢出溫?zé)岬囊后w。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三世（一）

季羨魚一心撲在謝覽身上，看到緩緩倒地的林不負(fù)和飛出去的容音，一片茫然：怎么了？

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突然身上一輕，眼前一黑，懷里空空如也。

“謝覽？”季羨魚大叫。

手腕被握住，略帶疲憊沙啞的聲音自身旁傳來：“我在。”

季羨魚努力眨了眨眼睛，慢慢適應(yīng)了突如其來的黑暗，對方英俊的輪廓也在黑暗中模糊勾勒出來。

季羨魚松了一口氣，臉被溫?zé)岣稍锏氖峙踝?，謝覽的聲音低低地自耳畔傳來：“我沒事。”

季羨魚想起方才的情形，鼻尖一酸，心還是忍不住一陣抽痛，還好有黑暗做掩護(hù)。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太失態(tài)：“嗯?！?/br>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陣，季羨魚有些不知所措地捻著自己的手指，突然感覺到有些異常，他低頭仔細(xì)打量著自己的手掌，從喉間溢出一聲疑惑：“嗯？”

沒有傷？！

他猛地抬起頭：“這是哪里？”

謝覽似乎早有察覺，聲音很平靜：“那顆舍利內(nèi)。”

季羨魚“嘩”地一下坐直身子，原本放松的神情再次緊繃起來：“這是我們的意識？不行，我們要回去?！?/br>
謝覽輕輕攬住他：“別擔(dān)心，我沒事?！?/br>
“怎么會沒事？”

季羨魚紅著眼睛，寸寸皸裂血rou翻飛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他又忍不住渾身發(fā)起抖來。

謝覽摟緊懷里的人，輕輕親吻著他的發(fā)，聲音很低：“我沒事，不信你感受下，你應(yīng)該也能感覺到身體的反饋的信息?！?/br>
季羨魚聽后，集中精力，果然發(fā)現(xiàn)自己外面的身體只是昏過去了。

“……”

“我很開心，”男人的聲音輕輕傳來，帶了一點(diǎn)小心翼翼，“雖然……”

聲音驀地被打斷，謝覽蹙眉，直起身看著他。

季羨魚心頭一緊，剛想問，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不聽使喚，身子似乎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小了不少，周遭的環(huán)境極速轉(zhuǎn)變，嘴巴不受控制吐出一句：“你是誰？神仙嗎？”

季羨魚：？？？

怎么回事？他被控制了？

謝覽卻是低頭看著他，眼神很溫和：“小孩子不要獨(dú)自上山?！?/br>
季羨魚驀然有些明了，這不是謝覽，是容音！那他現(xiàn)在是誰？青禪嗎？

他感覺到自己仰著頭，看著謝覽，目光純凈：“村里有妖怪吃人，我要尋仙人收妖?！?/br>
容音低頭看他，依舊是帶笑的樣子：“仙人不管這些事，你不必尋了?！?/br>
“仙人不管，那誰管？”

容音頓了頓，道：“聽說大梵寺是管的?！?/br>
“真的嗎？你知道大梵寺在哪里嗎？可以帶我去嗎？”

容音搖了搖頭，季羨魚垮下肩膀，鼻子酸酸的，眼眶發(fā)熱：“村長被妖精吃了，我保護(hù)不了大家?！?/br>
容音低頭看著他不語。

季羨魚感覺到自己握了握拳頭，用袖子胡亂把臉上的淚擦干，朝容音鞠了一躬：“謝謝仙人！我先回去把妖怪打跑，再去大梵寺學(xué)本事！”

容音怔怔地看著小孩遠(yuǎn)去的背影，指尖輕捏著方才從他眼中滑落的淚水，心里有些怪異：大概是因?yàn)?，他第一次被人?dāng)做仙人吧。

幾日后，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容音下山去了附近的村落。

村落因?yàn)槠В挂矝]幾口人。他很快找到了少年，少年躺在村口，身旁是一把豁了口帶著血跡的鐮刀，肚子開了一個大大的口，里面的五臟六腑被啃得七零八落。

周圍都是一些老弱婦孺的軀體，在少年的身后，表情凄厲，一樣的死狀。

容音閉了閉眼，抬手將滿地的尸首焚化了。

季羨魚看著還在燃燒的火焰，輕聲問道：“這是他們的第一世？”

謝覽輕輕“嗯”了一聲。

季羨魚有些呆愣，這故事實(shí)在單薄貧瘠得很，但總讓人有些難過。

青禪死得可憐，他有心救人，卻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容音也沒錯，他本就是要妖，自然沒有去幫一個凡人除妖的道理。

******

很快，他們又再次被拉入下一輪場景。

季羨魚感覺到自己的頭被死死壓在地上，四肢被困住，周圍很嘈雜。

這又是在哪里？難道他還要變成死后的鬼體驗(yàn)一遭鬼門關(guān)的感覺？

“咦？”一陣衣料摩擦聲響起，一雙好看的玉足停在他跟前，季羨魚心想：不知道謝覽去哪里了，他能看到他現(xiàn)在的處境嗎？

下巴被輕輕挑起，一張艷麗的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