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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鈴曾聽彩琴暗地里提過幾句,說陸敏在皇帝面前很不守規(guī)矩。金鈴和秀蘭幾個姑姑以人品來度,并不信彩琴的話。 畢竟陸敏是司寢女官,晝夜相處,肯定與皇帝之間有點兒露水情緣。 但她平日無論在宮女房還是麟德殿,從不因此而指氣頤使,也不給別的姑姑臉色,反而低調(diào)做人,溫默的不能再溫默。 以她平日的為人,金鈴打死也不敢相信,她竟會坐在寶炕床上跟皇帝一同用飯,還敢掐皇帝的大腿。 她送了涮口茶出門,太監(jiān)大總管李祿一身朱衣秀挺,垂著兩手,兩道濃眉下雙目炯炯,就站在廊道上。 金鈴叫了聲李公公。 李祿一笑:“金鈴姑姑高升近御前,頭一回進屋伺候,覺得如何?” 金鈴一顆心還在怦怦亂跳,屋里屋外別有洞天,她確實被嚇怕了:“還好!倒是李公公,可算是一步登天了,與咱們不一樣。” 到如今,李祿還未進后殿正房伺候過,但他從一個在廊下聽差的小太監(jiān),一躍而成為整個皇宮的太監(jiān)大總管。 李祿陪著金鈴入茶水間,緩緩道:“我這些年來的悟度,咱們做奴婢的,管住嘴,邁開腿,封上耳,便能長命百歲,若管不住嘴,又總愛看些不該看的,彩琴的尸體還熱活著了,你說是不是?” 這心機深沉的年青太監(jiān),叫許善打壓了很多年,一朝除掉許善,揚眉吐氣,但全無趾高氣昂之態(tài)。要在皇宮里謀生路,似乎就得像他一樣,蟄機時沉默,上位后也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金鈴明白了,連忙點頭:“瞧李公公說的,我就是個瞎子,也是個啞巴,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不會說,您就放心吧!” * 摒退所有人,趙穆緊張到不行,輕聲問道:“可是懷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夢 陸敏喝了口茶涮口, 直起腰來兩個眼圈兒都泛著紅,拍著胸膛道:“那有那么容易就懷孕的,奴婢不喜吃雜物, 皇上若再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奴婢還回宮女房吃晚飯去?!?/br> 皇帝站在窗前, 心情略有失望,又暗暗歡喜,畢竟他還沒砸出味兒來了,若她已懷孕,那種事兒就沒法再干了。 飯后最是閑憩, 她屈跪在佛桌側(cè),研好了墨,便托腮坐在那兒看他批折子,目光無比殷勤,無論他何時抬頭, 她都笑瞇瞇望著他。 她坐的也不甚正,大約時昨夜酸困的過了,趁著他不注意,時時輕捶著后腰。 鬢間兩枚俏生生的點翠花鈿輕浮于云鬢之間,那么一點細(xì)腰, 攀在他身上扭動時的急于求個滿足而不能達(dá)的焦灼,配上她那點小小的,猶還未褪天真的臉,十分新奇的誘惑。 此時吃罷忽才不過半個時辰, 太陽才新落山,從窗子望出去,云呈青墨色,西方一片金黃,那是太陽的余光,灑在云層上。 皇帝丟了奏折,撿起卷昨兒未讀完的策論來,低聲道:“老岳丈生擒烈勒,朕打算明日早朝時,著六部尚書將此事沿各部下達(dá),務(wù)必叫滿朝文武皆知,京城百姓人人得聞,也叫你陸府有些顏面,再請你母親入宮一回,如何?” 聽起來無比風(fēng)光,當(dāng)然,陸高峰配得起這份風(fēng)光。 陸敏道:“奴婢不敢妄議國事。不過奴婢一點小心思,覺得此事還是暫且壓下。橫豎傅圖也要回京,就叫我父親帶著烈勒,與傅圖一同回京,恰能趕得上臘八節(jié)太皇太后娘娘的宴餮。 屆時王公大臣,公候?qū)⑾鄠凖R聚一堂。再叫我父親把那烈勒擒到百官面前,也叫我爹能當(dāng)著諸王公大臣的面揚眉吐氣,不是更好?” 這其實是最好的方式。畢竟大齊有人私通烈勒,保不齊那個人在軍中有眼線,會暗中動手殺烈勒滅口。 讓傅圖的虎賁軍押烈勒入京,將那小屬國叛立的小王捉到皇帝面前,當(dāng)眾斬之,于整個大齊別的屬國,也是一種震懾。 皇帝埋頭讀了片刻的折子,忽而低聲道:“小麻姑若不與朕作對,體貼溫柔,善解人意,實乃賢妻。朕如今有些后悔,早知叫小麻姑翻一回牌子,能有如此好的功效,朕必定會夜夜求翻牌的。” 前半句還是正經(jīng)話,后半句立刻不正經(jīng)了。 陸敏噗嗤一笑,也是看他心情好,抽空說道:“豫親王今兒帶著塔娜來見奴婢呢?!?/br> 皇帝眉頭跳了兩跳,策論擋不住的地方,修挺的鼻梁略皺,那是嫌惡的意思。 “朕知道了!” 陸敏又道:“塔娜還是個小孩子,總麻煩豫親王也不方便,倒不如送回我們靖善坊,叫我娘養(yǎng)著去,如何?” 皇帝默了片刻,道:“朕也曾著人送過,她不肯去,大約是老四迷魂湯灌的多了,要學(xué)陸輕歌,走死路?!?/br> 顯然,趙稷耍的那些花花招式,皇帝全看在眼里。 陸敏柔聲勸道:“塔娜不過個十歲的小姑娘,還是白紙一張,跟著豫親王,信的自然是豫親王的話。我娘是個刀子嘴,會好好教育她,將她掰回正途的?!?/br> “掰回正途?也叫她合著你娘,一起罵朕是狗皇帝?”皇帝總算一吐心中怨懟。 陸敏簡直像在哄孩子,柔聲道:“她如今于火州無益,于咱們大齊無益,不過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而已,從她的血統(tǒng),到她的出身,再到她娘曾經(jīng)做過的一切,我都會抽空給她講個分明,到那時,她的心思會正過來的?!?/br> 皇帝忽而合上折子:“陪朕一起出去走走!” 循續(xù)漸進,陸敏本來準(zhǔn)備勸勸趙穆,叫他別老是想不開去揍趙稷的,醞釀到差點能脫口而出,又叫他給打斷了。 * 眼看要進臘月,日落后氣溫驟降。出兩道宮門,立于御橋兩側(cè)的儀衛(wèi)手中旌旗在冷風(fēng)中烈烈而搖,遙遙見宮門上馬蹄騰空而出,皇帝墨色緞面的披風(fēng)在正紅色的宮墻上隨飛而騰,猶如翼開雙翅的蝙蝠一般。 他懷中似乎還捂著什么,非禮勿視,儀衛(wèi)自然不敢看,于冷風(fēng)中齊齊跪伏。 御前禁軍的馬蹄激著儀衛(wèi)們頭頂?shù)募t纓顫顫,御街上踏踏一片馬蹄聲走疾馳而去。直到馬蹄全息,他們才敢抬頭,起立。 皇帝蹄勒靖善坊,馬嘶一聲長鳴。 李祿一手挾著朱袍上綴綠松石的腰帶,另一只修長白凈的手,大拇指彎翹,兩指繃的緊而直,指著前方。雙腿輕劈站于皇帝那膘肥體壯的紫紅色大宛名馬肥殿之后,以臂虛掃半圓,微彎的濃眉下一雙厲眼掃過去,隨從而來的禁軍與內(nèi)侍們齊齊退出一射之地,靜待圣命。 他自己也不往前湊,兩臂齊垂,站在馬后隨時待命。 皇帝懷中確實捂著個寶貝,誰都知道,但誰也不敢說出來。他繡著金邊的闊袖微拂,放出藏在里面的小麻姑來,她悶了個小臉緋紅,發(fā)也叫他袖子揉的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