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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咱們一起去看看?!?/br> * 李靈蕓果真起了滿臉的紅疹子,額頭上還蒙著面帕子,嬌嬌弱弱躺在床上,聽說是麟德殿的掌事姑姑來了,伸出一彎柔荑來,另一手捏著面帕子,躺在床上抽噎。 陸敏還是那素素凈凈的白綾宮裝,襯著腰段兒纖纖,身姿裊裊,一雙小鹿眼兒半含笑,仍是往日那溫默內(nèi)斂的樣子。 身后跟的,皆是麟德殿的小宮女,皇帝身邊伺候的人,穿著談吐都與后宮里這些小丫頭們不同,瞧著就很沉穩(wěn)。 李靈蕓一見請來的竟然是陸敏,亦嚇了一大跳。但許善已死,所有的罪自然由那老監(jiān)一人擔(dān)了,無人知道許善的身后是誰,陸敏自然也不知道。 她坐起來,手拉過陸敏的手,一枚油色非常鮮亮,雞蛋大的玉佩已經(jīng)滑進(jìn)了陸敏的掌心中。 有錢能使鬼推磨,李靈蕓拼的就是個財大氣粗。 “咱們皆是老相識,你也曉得我是個沒張嘴的葫蘆,如今住在這地方,一圈子全是外人。吃了虧也只能忍氣吞聲,麻姑,你瞧瞧我這張臉可還能見人?”說著,李靈蕓便哭了起來。 余寶珠也氣沖沖走了進(jìn)來,指著李靈蕓道:“裝什么相,分明是你自己往臉上亂抹東西才抹壞了臉,這也能怪到我身上?” 李靈蕓一個眼色,岫雁立即上前:“昨兒你家小丫頭綠珠偷偷摸摸進(jìn)我家姑娘的屋子,我是親眼瞧見的,分明就是她在我們姑娘的脂粉里下了毒,別不承認(rèn)?!?/br> 余寶珠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果真土財主家沒教養(yǎng),主子胡亂怪罪人也就罷了,連奴婢都敢你呀我的,看我今兒不替李密管教管教你這個狗奴才!” 李靈蕓趁著這個空當(dāng),又套了枚玉色瑩亮的手鐲在陸敏手上,低聲道:“麻姑你瞧,仗著太皇太后是自己的外祖母,寶珠如今是不弄死我不肯罷休了。” 陸敏一笑:“倒也不至于!” ☆、溪蟹 陸敏要了李靈蕓的脂粉過來, 花鈿、口脂,傅粉,額黃并畫眉一樣樣展開, 再問李靈蕓:“你究竟是用了那一樣子,才叫這臉上起疹子的?” 李靈蕓指了指傅粉道:“大約是那一樣!” 陸敏再問:“這還是早上你用過的東西不是?再沒人動過吧。” 李靈蕓自然點頭。 這時候余寶珠還在訓(xùn)岫雁。 她悄聲道:“你是麟德殿的大宮女, 在皇上面前的寵愛,無論她還是我,皆越不過你去。 但太皇太后可不這么想,有她作罩,寶珠一門心思認(rèn)定自己能做皇后, 若她做了皇后,只怕你的日子會很難過?!?/br> 說著,那卷成條兒的銀票又偷偷摸摸尋過來了。 利害說的這么清楚,又給銀子,若陸敏聰明, 就該拿了銀子再將罪名安到余寶珠身上,趁著都未見皇帝,先把余寶珠給轟出宮去。 陸敏笑著拈起傅粉,喚過余寶珠那丫頭綠珠過來,在她臉上細(xì)細(xì)涂抹一番道:“這事兒并不難, 既李姑娘說是你投的毒,你又想要自證清白,抹上這傅粉咱們瞧瞧,看會不會起疹子, 好不好?” 綠珠本未干過投毒的事兒,當(dāng)然也想自證清白,傅了一臉的粉,略等片刻,指著自己的臉道:“瞧瞧,這粉它是好的,否則怎的抹在我臉上沒事。” 要在皇宮里投毒并不容易,畢竟兩位良女的東西關(guān)乎皇帝安危,禁軍搜檢過一回,內(nèi)侍搜檢過一回,尚宮們還要細(xì)細(xì)搜查,誰敢攜毒入宮,那是不要命了。 陸敏早褪了鐲子,也丟了玉佩,至于銀票,當(dāng)然也不屑于拿。 她道:“這不就很明白了?脂粉顯然無事,李姑娘這疹子,怕另有來處,咱們何不找御醫(yī)來給你診診?” 余寶珠亦道:“正是,你瞧她紅疹不止臉上,腕上也有,可見這是全身發(fā)的,不定是吃東西吃壞了,還敢誣賴我的丫頭投毒,好歹毒的賤人!” 李靈蕓一聲訕笑,揉著腕子道:“也罷,想必我是吃東西吃壞了,只是這太液仙境里的吃食,特特兒的就吃壞了我,可見這地方它與我氣場不投,陸姑姑,煩請你告知皇上一聲,若宮里有別的空闕,再許我一處吧,否則,今日只出滿身疹子,若明日吃掉了性命,可如何是好?” 她這一轉(zhuǎn),余寶珠脫了干系,但太液仙境是太皇太后的住地,罪又落到太皇太后身上去了。 恰這時太皇太后也來了。她是個慣于服軟的老太太,綿綿聲兒笑道:“恰是因為兩位良女即將要侍駕,哀家在她們的飲食上分外小心,蝦蟹內(nèi)能誘診的吃食全禁了,因皇帝吃素,這幾日我們菜里頭連五辛五辣都沒有,怎么可能吃出疹子來?” 說著,太皇太后命人把幾天的吃食單子都調(diào)來了,蘿卜白菜黃豆芽兒,清淡到陸敏都覺得饑腸轆轆 吵來吵去沒個結(jié)果,但太皇太后是余寶珠的外祖母,這件事無論誰看,都覺得是太皇太后在陷害李靈蕓。 * 陸敏帶著小丫頭們出了太液仙境,初冬草木皆枯,天地白蒙蒙,池面蕩蕩,頗有幾分蕭瑟悲壯之感。 揮退眾人,只帶著春豆,陸敏笑道:“我記得珠鏡殿附近有處暖流,冬日里池邊也有綠草,多年沒去過,咱們?nèi)デ魄颇堑胤饺缃袷莻€什么樣子。” 倆人約莫走了一刻鐘,越過假山嶙石,一從從紅豆枯枝,果然隱隱有泉水聲,漸漸池畔有嫩黃的青草,越走越深草越茂密,冬日里,這一股子熱水泛著陣陣白氣,顯然是股子溫泉。 陸敏幾步躍止?jié)究?,伸手在里頭掏了!,掏出只裝蟈蟈蟲兒的籠子來,里面還裝著只干成灰的蟈蟈蟲兒。她笑著搖給春豆兒看:“瞧瞧,這還是我小時候的玩意兒,因五皇子搶著要而我不肯給他,遂藏在了這山石里頭,想不到自己也忘了,它在這兒倒是藏了四五年?!?/br> 水是自澗口流出來的,春豆兒頗好奇那流水的澗口,掂腳往里頭望著,問陸敏:“姑姑,這山洞里頭你可去過沒,它能不能通到宮外?” 陸敏又是一笑:“小時候我和五皇子也曾走過,里面越走越窄,是條死路,通不出去的?!?/br> 春豆兒指著里面道:“姑姑你瞧,那不是走出來個人么?” 果然,里面走出來個鬼鬼祟祟的小丫頭,混身濕淋淋的,懷里還不知道抱著些什么。陸敏一看,這也是李靈蕓的丫頭,名字叫子福。 子福恰迎頭撞上陸敏,竟然嚇的臉色煞白,懷中一個布包也掉落在地上,里面竟然一股腦兒密密麻麻蹦出一堆小溪蟹來,掉在地上爬拉拉的亂走。 她蒼白著臉訕訕一笑:“陸,陸姑娘!” 陸敏拈起枚小溪蟹,翻過殼兒來,可以看到上面白色的,帶著吸盤的寄生蟲在蠕動。溫泉活水,寄生蟲更多。她扔了那枚小溪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