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5
因?yàn)闈M麟德殿中,司寢女官是唯一能正大光明與帝同榻而眠的女官。這個位置,在仕宦人家里,名字更直白一點(diǎn),叫通房丫頭。 春豆兒連忙擺手:“我那能要您的銀子,陸姑姑快勿要折煞奴婢了!” 陸敏連忙壓上她的手:“應(yīng)該的,這是應(yīng)該的?!?/br> 拿銀子買人情關(guān)系,這是最下等的交往方式。但是趙穆給她這樣一個差使,上至太皇太后,下至麟德殿最低等的內(nèi)侍小宮婢,看她不過是個玩物并笑話。 有陸輕歌和陸薇兩個在前,她這輩子也沒有資格晉位成為趙穆的嬪妃。至于司寢女官,也不過是個通房丫環(huán),做上幾年年紀(jì)大了,自然會有新人來替換。 所以許善雖瞧著恭敬的恨不能卑伏,卻敢收她的銀子,因?yàn)樗谋胺皇菫榱擞懞泌w穆,真正卑伏的是趙穆而不是她。 趙穆一人得道,東宮的雞犬們跟著升天,春豆一直在彩琴的手底下跑腿兒,還未見過大銀子,她捏過銀子掂了掂,足足二兩。暗道這陸敏在東宮的時(shí)候瞧著脾氣挺大,看起來是個要把自己作死的樣子,進(jìn)了麟德殿卻很會做人,還知道籠絡(luò)小宮婢。 須知皇宮是個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地方?;实勖媲鞍徒Y(jié)的再好,小奴婢們暗中給她使些絆子,也夠她受的。 但既她表現(xiàn)的如此誠心卑伏,春豆也少不得要幫著她。所以這天一直到半夜,春豆便細(xì)細(xì)教陸敏屋子里的各項(xiàng)差事,從擦桌子抹柜子,再到該如何鋪床撒帳,撤香灰時(shí)如何才能不讓香灰撲起來,細(xì)細(xì)講了半夜。 因明日敬帝的靈柩就要起靈,而身為新帝,趙穆要一直送到位于咸陽的皇家陵墓去,所以三五天之中,趙穆都不會回來。 趁著這幾日,陸敏纏著春豆兒,將宮女們的坐、站,行禮,以及談吐說話都學(xué)了個遍。小宮婢們從七八歲入宮,十二三歲才能出來當(dāng)差,四五年的時(shí)間全在學(xué)規(guī)矩,陸敏不過幾日的時(shí)間,也唯能學(xué)個毛皮而已。 但她謙虛好學(xué),又問的多,幾日下來,無論行走還是談吐,都有了七八分的相像。 隨著敬帝入皇陵,陸高羊的右丞職位也撤了,陸府前院那塊西平東盛的匾額,也被朝廷悄悄摘了下來,陸府一府雖還未獲罪,但顯然逃不了舉家被誅。 彩琴抽空過來兩趟,倒也暗暗佩服陸敏。從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到皇家奴婢,家人生死未卜,這時(shí)候任誰估計(jì)都會哭哭啼啼,抱怨命運(yùn)待自己不公。 她倒還好,面上一點(diǎn)也不帶,將春豆兒尊的先生一樣,認(rèn)認(rèn)真真的學(xué)著宮婢們的規(guī)矩。 * 趙穆前往皇陵的第三天,太皇太后忽而傳了話來,要見陸敏。 來傳話的人,是太皇太后身邊第一得力的李尚宮。這位和太皇太后竇氏同年,也有六十多歲了,老而精熠的老尚宮,矮矮瘦瘦,一件朱紅色的尚宮服腰身束的緊緊,這個年紀(jì)腰不彎背不馱,進(jìn)麟德殿也不必許善通報(bào),直接便入了趙穆寢室,四處打量一圈兒,見陸敏正在擦多寶閣上的古玩,笑了笑道:“陸姑姑,老太后請您去一趟太液仙境,不知你可能脫得開身?” 無論那一殿的姑姑,見了尚宮也是要跪的。陸敏連忙跪下,應(yīng)道:“即刻就可以!” 立刻便有兩個小內(nèi)侍上前,一左一右架過陸敏的胳膊,笑嘻嘻道:“那咱們就扶著陸姑姑前去,可好?” 從三天前太皇太后那冷冷的一眼,陸敏便知道她絕不會讓自己好過。顯然,太皇太后忍過三天,這是趁著趙穆沒回來,要收拾她了。 陸敏叫兩個小內(nèi)侍從后門上架了出去,一伸手道:“兩位公公,我竟忘了,熏香爐上的梅花托座,還在我手里拿著呢,要不,你們稍等片刻,讓我把這梅花托座放插上去,否則那熏香爐可熏不得香呢!” 兩個小內(nèi)侍看了李尚宮一眼,又跟著陸敏折了回來。 麟德殿的人馬,趙穆帶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陸敏也沒見過。她的職責(zé)在臥室,三天時(shí)間,就沒怎么出過趙穆的臥室。 所見的人,也唯有春豆和彩琴兩個。彩琴在前殿,一時(shí)半會兒奔不到,此時(shí)陸敏能抓住的唯有春豆兒。 她將那梅花托座交給春豆,小聲道:“麻煩你,抽空到前殿給許太監(jiān)說上一聲,就說太皇太后傳我去太液仙境呢!” 郭旭和傅圖都被趙穆帶走了,如今這殿里唯一能說得上話的,只有許善,陸敏想看看,若果真太皇太后要動她,許善會不會想到辦法解救自己一回。 春豆畢竟得過銀子,目送著陸敏叫兩個內(nèi)侍拎走了,轉(zhuǎn)而尋到外殿去找彩琴,悄悄將這話兒告訴了彩琴。 彩琴聽完卻是搖頭:“陸敏與咱們不是一類人,她若能飛上枝頭,咱們自然要竭力捧她,但你要知道,皇宮這地方,錦上添花的事情多多益善,雪中送炭那種事情,做了是會要人命的。 她若能活著回來,就不需要你跟許善打招呼。若不能活著回來,打了招呼又有何用?快去好好當(dāng)你的差吧!” 春豆兒與陸敏相處了三天,因?yàn)樗戎^一回在東宮相見的時(shí)候改變了許多,沒有一般人家大小姐們那故作矜持的款,有什么活搶著干,有好吃的也會分她一口,倆人同在一間小耳房里擠了三夜,她磨牙打呼嚕也從來不會像彩琴一樣,聽到了就要往頭上抽板子,反而對陸敏頗有幾分親憐,不由哀求道:“好姑姑,不過一句話而已,千萬求您帶給許公公,萬一能救人一命,總是好的,好不好?” 彩琴今年都二十二了,入宮整整十五年,什么樣的好人惡人沒見過,早練就一幅表面親熱如火,內(nèi)里波瀾不驚的好性兒來,遂一笑道:“也罷,我要能見著許公公,就帶句話兒給他,你快好好做你的差事去,勿要在這兒鬧我了?!?/br> * 通往太液仙境,整個皇宮里唯有一座橋,是一座拱形蜂腰橋,建在太液池的南部。 從橋上遙遙可見蓬萊山隱隱,如今太皇太后一直長居于此,就住在那座四年前敬帝為其建造的大殿之中。 走到橋中央時(shí),一條半人高的大狼狗忽而從對面奔了過來,隨后,是一聲嬌斥:“虎子,站住!” 陸敏心中咯噔一聲,暗道這是要遇見仇家了。 從對面走來的,是賢和公主。她穿著縷金百蝶穿花銀襖,系著蹙金海棠花鸞尾長裙,湖光山色中金黃燦爛,像尾艷麗的搖錢樹一般。人還遠(yuǎn)著,聲音已經(jīng)傳過來了:“這不是陸輕歌家的小仙女兒麻姑么?怎的,素衣白綾的,這是又想裝神弄鬼,來討我皇祖母的歡心了?” 她說話的時(shí)候,那條半人高的大狗便一直在咬陸敏的裙子。 陸敏既是婢,見了賢和自然也要跪。她道:“奴婢陸敏,見過公主殿下!” 賢和繞著跪在地上的陸敏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