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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回去。外面的天色很暗,俱樂部的門牌亮著霓虹的光彩,街邊的路燈落下狹狹的一扇熏黃光暈,將從俱樂部門口匆匆走出來的人照成了一小團。正在拐彎的黑色汽車忽然剎住了車,隨即元辰打開車門徑直朝著低頭前行的人走過去,在他身后忽然開口。“周枝?”被叫住的人猛地一抖,像是偷偷摸摸的賊沒敢回頭看,只是猛地往前跑,沒跑幾步被藏在陰影里的石階絆倒,整個人哎呦一聲栽到了地上。元辰走過去,皺著眉看他淚眼汪汪的抬起頭,白凈的額頭紅了一片,不過還好沒流血。周枝沮喪的坐在地上,緊張兮兮的亂瞄著四周,似乎在堤防著他有沒有和聞錫一起出現(xiàn),嘴上干巴巴的笑著說。“哈哈,好巧啊,真巧?!?/br>元辰垂眼盯著他,問。“你怎么在這里?聞錫派來保護你的人呢?”周枝心虛的哼哧哼哧打著馬虎眼,不過他顯然不擅長撒謊,急的自己臉都漲紅了。元辰不耐的看了一眼腕表,怕自己回去太晚江伏找不到,聲音便沉了下來。“不肯跟我說實話,那我就只好讓聞錫親自來問你了。”“別告訴他!”周枝懊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垂頭喪氣的老實交代。“我告訴你就是了,你千萬別告訴他。”回到宴會廳的時候門還是關(guān)的,岳露早已不在外面了,元辰剛剛立定,卻見門從里面打開了,江伏懶洋洋的倚著門框,似笑非笑的問。“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出去找哪個小相好了?”元辰從門縫里望到他身后的會客廳空蕩蕩的,顯然岳露和他父親已經(jīng)離開了。他便攬著江伏走進去,反手關(guān)上了門。“我只有您一個相好?!?/br>江伏又重新坐在會客廳的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審問他。“那你還不快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配合的話我就要懲罰你了?!?/br>元辰正欲彎身給他倒茶的姿勢一頓,然后他放下茶壺,單膝跪在了江伏面前,把他細白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微微仰著的目光里滿是坦然的順從。“那我不說了,請您懲罰我吧。”甘愿臣服的姿態(tài)令江伏心里一動,他的唇角微翹,甜美的酒窩里都盈著軟軟的戲謔。他扯著元辰的衣領(lǐng),微微湊近了薄薄的嘴唇,煞有其事的小聲說。“那就罰你晚上不許碰我?!?/br>元辰微微一笑,撐起身子變被動為主動,親了親他的額頭。“那可不行。”“喂喂喂,你這也變的太快了吧?!?/br>江伏毫無懼色的瞪著他,踢了踢他的小腿,然后嘟囔著擋住他流連下來的親吻。“我不想在這兒做,快說正事。”元辰果然沒再繼續(xù),而是順勢坐到了他旁邊,將剛才的事毫無隱瞞的全說了出來。江伏聽完后沒說話,想了一會兒才說。“所以周枝被杜岐抓走后發(fā)現(xiàn)他是自己的表哥,因此周枝才被放回來的?”“恩,杜岐是念在他們長輩稀薄的情分上沒害周枝的,但杜岐并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他說如果下次抓到周枝的話就不會再客氣了。”“既然如此,周枝為什么要偷偷找杜岐?”元辰稍稍朝后坐了些,姿勢有些隨意,又因為自己對周枝的事情并不感興趣,淡淡的語氣也有些漫不經(jīng)心。“周枝家的落魄是有人故意害他們的,不過周枝那時還小,只知道是本族人。他的父母去世后他便不知道如何和本族人聯(lián)系,現(xiàn)在好不容易遇到了杜岐,自然要盡力從他口里問出更多周家人的事情?!?/br>江伏稍稍松了口氣,慶幸的自言自語道。“還好他并不是故意找上大哥的,不然大哥該多傷心啊?!?/br>元辰聽他又提起聞錫,有點吃味的不高興說。“他本來就是故意找上聞錫的?!?/br>“?”元辰捏著他的手指玩,頭也沒抬的將周枝的話原封不動的傳了過來。“他說他是真的沒錢生活了,看聞錫人傻錢多,所以想傍上他?!?/br>“...”江伏在星際里穿行在各種人之間,雖不能完全猜測到每個人的本性,但多少也能從細枝末節(jié)里判斷出他們的善惡。此前第一次見到周枝的時候,他便總覺得周枝并沒有完全坦誠,天真的眉宇間藏著不易覺察的隱晦,而聞錫過于沉浸在對他的情意里,無法清醒的察覺出這一絲拙劣的異樣。后來與周枝相處一段時間后,周枝的性情又讓他逐漸確信他并不是那種包藏禍心的騙子,而不曾想,那樣天真懂事的樂觀下原來還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糾葛。江伏支著下巴沉思了半晌,然后說。“既然他不想讓大哥知道,那我們就不要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了。他畢竟是我大嫂,關(guān)于尋找周家人的事情,我們就力所能及的幫幫他吧。”元辰頓了頓,抬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江伏難得看到他這樣不確定的神色,不禁大奇的問。“怎么了?”元辰猶豫了一下,微微皺起眉,顯得有些困惑。“我不能理解,明明周枝和聞錫都快要訂婚了,為什么還不肯將自己的事告訴他。憑聞錫的勢力,找到周家人只是時間問題?!?/br>江伏抿著唇笑了一下,沒說話。元辰的所有情感都是因他而起,如初生的稚童將滿腔的熱切都傾其所有的塞給了他,信任、寵愛、溫柔或是難過,這樣毫無保留的給予與接受在江伏的配合下才是雙向順應(yīng)的,所以他無法明白更深一些的,更復(fù)雜的人類情感。“周枝看似很依賴大哥,但他心里始終保持著和大哥的距離,并做好了隨時被拋棄或離開的準備。因為他們在感情里的地位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像是一桿天生傾斜的天平,即便它搖搖晃晃的最后趨于平等,但你早就清楚彼此的砝碼并不等重,所以這樣的平等只是一種虛假的平等?!?/br>周枝最初是以兔爺?shù)纳矸萘粼诼勫a身邊的,聞錫習(xí)慣了對他身份的輕視,從一開始就不曾將他當做地位平等的伴侶,而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乖順玩物。即便日后聞錫漸漸傾心于他,也用了強硬的手段迫使周圍人重新以恭敬的態(tài)度對待周枝,但那最初的無視近乎侮辱已經(jīng)不可磨滅的刻在了周枝心上。他不愿意求聞錫幫忙,因為他擔心自己索取的越多,需要還聞錫的就更多。而真正的愛情,是不會分誰虧欠了誰的。元辰沉默了一會,然后看著他,低聲問。“那我們的天平呢?”“我們的...”江伏的眼底漫出莫名的笑意,他輕輕的回答宛如極短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