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往事，程mama眼眶一直紅著，道，“我還記得那天，趙家的馬車來接王妃，大將軍衣裳襤褸的站在將軍府門前的石獅子旁，王妃一眼就看到他了，他是來祭拜老將軍和老夫人的，知道王妃要去趙家，沒敢上前打擾，但王妃還記得他，老將軍說過他根骨好，是塊練武的好材料，等他年紀稍大一點，就帶在身邊，好好調教，將來一定是國之棟梁。

    王妃想起老將軍的話，想幫他做他沒有完成的事，再加上王妃去了趙家，將軍府就沒人了，楚家就此沒落，這是老將軍用血立的門楣就這樣倒了，王妃不忍心，她拉起大將軍的手就邁進了祖宗祠堂，宣告楚家上下，往后大將軍就是楚家少爺了，是她的二哥，楚家家業(yè)由他繼承。

    當時楚家還有不少人，知道王妃要替老將軍過繼子嗣，都涌到了將軍府，好多少爺任王妃挑選，王妃只要大將軍一人做嫡親兄長，誰說都不行。

    那時候的大將軍武功平平，消瘦的皮包骨，王妃出面找了老將軍手下第一戰(zhàn)將，讓他教導大將軍，老將軍威名赫赫，王妃是他遺孤，看在老將軍的面子上，王妃求什么，他們都會答應的，從此，真就拿大將軍當少將軍看……?！?/br>
    楚大將軍發(fā)誓不負王妃知遇之恩，不墮楚老將軍威名，再加上他是楚老將軍過繼，鼎立門楣的兒子，楚家軍唯他是從。

    不到三年，他就憑著一身骨血一身傷，揚了威名，在軍中站穩(wěn)了腳跟。

    王妃替嫁之事，楚大將軍并不知道，知道后，他去趙家質問，幾乎是被轟出來的，后來和離，趙家和楚大將軍一起來接的，王妃選擇了回楚家。

    打那以后，王妃和趙家的關系就淡了。

    程mama把趙家繞了過去，偏偏明瀾最想知道的就是這一部分，怕打草驚蛇，明瀾不敢問的太直白，“那天進宮，皇后說和母妃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談，她病重，母妃心甘情愿的替她上花轎，母妃在趙家應該度過了一段快樂時光吧？”

    程mama點頭道，“趙家對王妃很好，和皇后同進同出，吃穿用度，皇后有什么，王妃就有什么，太老爺很喜歡王妃，還打算讓大老爺娶王妃，這不是后來王爺需要沖喜，偏巧皇后病了……?！?/br>
    明瀾聽得眼珠子睜大。

    王妃差點嫁給趙大老爺？

    要不要這么嚇人?。?/br>
    趙大老爺怎么配得上王妃呢，雖然王爺和離是混蛋了些，但趙大老爺給王爺提鞋都不配。

    只是表哥娶表妹很正常，再加上王妃爹娘兄長都沒了，親事但憑外祖父和舅舅做主，他們要王妃嫁給趙大老爺，王妃似乎也沒法拒絕。

    她執(zhí)意不嫁，就是看不起表哥了，趙家對她那么好，回絕就是寒人心。

    莫非這就是王妃選擇替趙皇后沖喜的原因？

    王爺雖然瞎了眼，怎么也比趙大老爺強吧。

    明瀾在趙家待了七年，趙家的事，她知道的不少，趙家被人捧為京都清貴世家之首，在外人眼里，趙家?guī)状疾湃A洋溢，無人能比，可那只是外表，內里知道的人又有多少。

    趙大老爺養(yǎng)瘦馬，被趙大太太知道了，她派了身邊的嬤嬤跟蹤趙大老爺，等他走了，用一根白領把瘦馬活活絞死。

    趙大老爺知道后，和趙大太太大吵了一頓，整整兩個月都沒進她的房間。

    這事在趙家內宅鬧的很大，但是趙家之外，無人知曉。

    一個偷養(yǎng)瘦馬的男人，明瀾是打心眼里唾棄的，雖然她明面上對趙大老爺很恭敬。

    但這樣的男人，怎么配得上王妃呢，王爺就算再和離幾十回，也比他強百倍。

    明瀾陷入沉思，方才有句話從她腦海里閃過，她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想了半天，明瀾才記起來。

    那天趙大老爺和趙大太太吵架，屋子里茶盞摔了一地，她和沐婧華去勸趙大太太，腿不小心被丟過來的玉如意給砸青了，趙大太太吼了一句，“你虧得娶了我，要娶了旁人，指不定這會兒已經(jīng)馬革裹尸了！”

    馬革裹尸多指軍人戰(zhàn)死于沙場。

    武將的戰(zhàn)場是邊關，靠的是手中的槍和滿腔熱血，文臣的戰(zhàn)場是朝堂，憑的是一張嘴和手中的筆，馬革裹尸怎么用也用不到趙大老爺身上，除非他不做文臣，改做武將了。

    再加上程mama方才說的，趙家太老爺打算讓趙大老爺娶王妃。

    這前后就算是對上了。

    明瀾望著程mama道，“原來母妃差點嫁給趙大老爺，趙大老爺?shù)臅ū纫话阄娜说囊n勁有力的多，都說他不似一般文人手無縛雞之力，難道他跟著楚老將軍習武過？”

    程mama望著明瀾，眸底閃過一抹探究，明瀾心漏跳了幾拍，她好像問太多了些。

    果然，程mama笑了，“世子妃怎么對趙家這么感興趣？”

    明瀾笑道，“我和趙大姑娘有些糾葛，雖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但也不算是小矛盾了，對趙家多知道一些，我心里才有底，程mama是王妃的心腹，又跟著王妃在趙家待了好幾年，知道的肯定比旁人多，而且真實?！?/br>
    第四百八十二章 盯梢

    原來如此。

    程mama將心底一點狐疑壓下，笑道，“世子妃和趙大姑娘能有多大矛盾，小打小鬧慪點氣罷了，雖然王妃這些年和趙家關系淡了，但多是因為世子爺不喜趙家的緣故，世子妃要是真和趙家起了大沖突，王妃夾在中間還真是左右為難?！?/br>
    居然做起了說客，真的有些猝不及防了，明瀾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想知道的更多一些。”

    程mama不疑有他，只笑道，“王妃去趙家沒多久，太老爺問王妃將來長大了愿不愿意嫁給趙大老爺，王妃說老將軍在世的時候說給她挑一個威名赫赫的夫婿，打不過大少爺?shù)?，連楚家大門都進不去，大少爺不在了，還有二少爺，不能比他差，太老爺就讓趙大老爺學武功了，學了幾年，實在沒什么天賦這才作罷，不過倒是比一般文人多了幾分力氣?！?/br>
    明瀾則道，“打的過楚大將軍的，京都可找不到幾個，如果老將軍在世，十有八九挑的賢婿還是王爺?！?/br>
    程mama撲呲一笑，點頭道，“世子妃倒是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br>
    相談甚歡，明瀾有意無意引程mama說趙家的事，只要無關王妃替嫁的事，趙mama能說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