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涯蹙眉沉凝了片刻，“你的意思是，十年前，確實是疫癥？”

    雪姬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這一點(diǎn)頭，卻是將聞歌他們幾人的心都一路點(diǎn)到了谷底。他們本來以為，找到了與十年前李崇明和月下娉婷相關(guān)的線索，卻是沒有想到，到頭來，還是白忙了一場么？

    “她說的這些對我們一點(diǎn)兒用處也沒有。既然無用，她手上又有這么多條人命，我們不若收了她，也算為民除害了?！甭劯璞闶且а赖?，本來滿心的希望，瞬間便被掐滅了，聞歌急需一個地方發(fā)泄，雪姬很不幸的，便被選中了。

    “你們……你們言而無信。”本來就因為她的話之后，這幾人驟然沉凝了臉色，而不安著的雪姬聽了這話更是臉色慘白，惶急間便是張嘴喊道。

    聞歌卻是冷哼道，“我們言而無信了？你不要忘了，我們答應(yīng)你的事，可是有條件的。是你對我們要查的事盡數(shù)告知，可是，你的話對我們半點(diǎn)兒用處也沒有。”

    這下，雪姬急了，轉(zhuǎn)頭往顧輕涯望去，語帶哀求，“顧公子……”

    這一聲，還真是叫得凄婉哀怨，聞歌哼了一聲，扭頭看向顧輕涯，倒要看看，他要作何反應(yīng)。

    顧輕涯略一擰眉，沉吟了片刻，抬手輕拍了一下聞歌的手背，“聞歌，稍安勿躁。咱們這不是還沒有問清楚么？”

    聞歌卻是被氣得笑了，“怎么就沒有問清楚了？十年前的那場疫癥確實為真，不是她的手筆，那還需要問什么？難不成問她，她認(rèn)不認(rèn)識李崇明，有用嗎？”聞歌語調(diào)里不無嘲諷，她就不明白了，顧五這是怎么了？一只雪妖，他要這樣護(hù)著？

    “李崇明？”雪姬的聲音突然插了進(jìn)來，音調(diào)間充滿了驚疑，“你們……居然是為他來的？”

    顧輕涯與聞歌登時臉色一變，包括云懋，都是回頭驚望向雪姬。

    最后，是顧輕涯瞇起眼問道，“你認(rèn)識李崇明？”

    雪姬臉上的表情登時變得異常復(fù)雜，那雙淺淡到幾近透明的眼睛里流露出悲與怨交加的情緒，“怎么不認(rèn)得？我落到如今這般田地，都是拜他所賜?！闭f到最后，雪姬已經(jīng)是咬了牙，眼里的情緒成了恨。

    聞歌與顧輕涯對望一眼，這看上去是有故事啊！本來以為已經(jīng)無望了，卻沒有想到居然峰回路轉(zhuǎn)？若是雪姬果真認(rèn)識李崇明，他們這一回算不算撞了大運(yùn)了？

    不過……聞歌心里卻還是有疑慮。

    “你說你認(rèn)識李崇明，口說無憑，我們憑什么相信你？”

    雪姬的情緒也因著提到了李崇明而變得有些不穩(wěn)，聽了聞歌的質(zhì)問，更是嗤笑道，“我有什么理由要騙你們？”

    “理由？我們已經(jīng)覺得你說的話對我們毫無用處了，方才我們正在爭執(zhí)如何處置你，你怕了，剛好聽見這么一個名字，所以就動了心思，這個理由，夠不夠？”

    第334章 歪打著

    “哈！”雪姬咯咯笑了兩聲，“我不得不說，這位姑娘真是想象力豐富?！痹捖?，她臉上的笑容卻是一收，幾近面無表情地望向聞歌道，“不知姑娘想要我如何證明？”

    聞歌本也只是因著這雪妖變成了她的模樣有些不喜，然后，又別扭著顧輕涯方才對這雪妖的維護(hù)，但她只是不喜歡遮遮掩掩，不喜歡就明明白白表示出來就是了，卻不是那種真正不明事理的姑娘。這個時候表情便不由有些訕訕，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唇道，“你既然識得李崇明，必然也應(yīng)該識得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月下娉婷才是，你不是最擅長幻化之術(shù)么？便變成月下娉婷的樣子給我們看看，如何？”

    其實，聞歌心里還是有些懷疑的。畢竟，這一路上，李崇明存在的痕跡都被人刻意抹去了，不可能獨(dú)留雪姬這一個意外。她又是如何記得李崇明的呢？她倒是覺得她方才說的，雪姬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心理，隨口謅來的那個猜測還可信一些。所以，這個提議，是雪姬證明自己的機(jī)會，但同時，亦是聞歌的一個試煉。

    顧輕涯斂了斂眉心，但是沒有開口制止，卻是默許了聞歌的意思，云懋更是點(diǎn)頭如搗蒜道，“這個是個好辦法?！?/br>
    幾人的目光或是猜疑，或是沉寂，盡數(shù)歸到了雪姬身上。

    雪姬略一勾唇笑了，面上有一絲掙扎，眼中有一瞬復(fù)雜的翻涌，但終究是被她咬著牙壓了下去。然后，她雙手為訣，便有一朵又一朵的雪花從她指尖綻放，無風(fēng)飄飛而起，兜繞她的周身，將她一寸寸遮蔽，而當(dāng)那些雪花再一朵朵飄開時，聞歌幾人都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一雙眼。

    法陣之中，已經(jīng)不再是幻化成聞歌模樣的雪姬了，此時的她，一身紫色衫裙，一頭青絲半挽，一雙含情的眼眸半睞，舉手投足間，盡是風(fēng)情萬種，千般嬌媚。

    他們見到的月下娉婷，已經(jīng)是形容枯槁，脾性古怪的模樣，卻哪里與眼前這千嬌百媚的人兒有半分的相似呢？倒是與月下翩躚很有兩分神似。

    但聞歌不同，聞歌是從那玉環(huán)之中感應(yīng)到過屬于月下娉婷過去的人，她見過月下娉婷過去的模樣，與面前這個人一般無二，若不是他們都知道法陣?yán)锏哪且粋€，絕對不可能是月下娉婷本人，聞歌都要恍惚以為他們又是一個不慎，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時空，見到了被留在了遙遠(yuǎn)的時空盡頭，塵封成了永久記憶的，花朵般盛放的月下娉婷。

    “怎么樣？姑娘可滿意了么？”法陣之內(nèi)的月下娉婷唇角輕勾，嫵媚笑道。

    顧輕涯亦是扭頭望向聞歌，其實方才看聞歌的表情，他便已知道，雪姬幻化成的模樣果然是月下娉婷無疑。不過，此事既然是聞歌提及，他便亦交由她來決定。

    聞歌望著法陣之內(nèi)的人，神色復(fù)雜，面前這人若不是用了什么秘法窺探到了月下娉婷的長相，或是恰好識得月下娉婷，便是當(dāng)真如她所言，果真識得李崇明了，雖然有些不喜歡面前這只雪妖，但聞歌不得不承認(rèn)，這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個好消息。

    所以，聞歌很快整理了一下情緒，“看來，你果真識得李崇明。我們這一路行來，你是唯一一個記得他的，也不知是何原因。”望著雪姬，聞歌仍是心存疑慮。

    “所有人都不記得他？這是什么意思？”雪姬卻是全然不知，皺眉狐疑道。

    “雪姬還是先說說，你與李崇明有何淵源吧！或者說……直接告訴我們，他身在何處，也是可以?！鳖欇p涯卻是沒有想與她多言的意思，直接便是入了主題，他們本來就是為了尋李崇明蹤跡而來，沒有必要繞彎子。

    雪姬的表情卻是一瞬間復(fù)雜的扭曲，片刻后，低低笑了出來，笑罷，抬手揩去眼角一縷晶瑩，這才道，“李崇明在何處……我自然知曉。而且，現(xiàn)在就可以帶你們?nèi)??！?/br>
    聞歌與顧輕涯和云懋驚得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