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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nèi)苑竟還能取人性命,若真的是同批采女下的毒手倒也罷了,不過是陰毒了些的后院手段;可若是背后還有緣故,那便不得不防?!?/br>想起不明不白的踏馬案,秦佩睜眼,眉頭緊鎖:“不知是何人在背后作祟。”軒轅冕突然伸手將秦佩攬入懷里,秦佩一驚方欲掙扎,就覺溫熱觸感撫上自己前額眉心太陽xue。他的手法并不嫻熟,但動作極輕極柔,原本頭痛欲裂的頭也不如何難受了。秦佩靠在他身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清雅香氣,只覺面上燒的火熱,心下知道不妥,可又實在舒服,便也未想的起來掙脫。軒轅冕靜靜凝視他,看著他雪白面色暈紅一片,猶如兒時洛京宮中隨處可見爛爛漫漫的桃花,又有如天將晚時,層層暮云點綴的落霞。一時無語,一室旖旎。“殿下,”可惜秦以環(huán)向來不解風情,只聽他凝聲開口道,“臣以為采選之事不僅要查,還必須查的水落石出。畢竟雖儲位早定,可若有人心生覬覦,難免還是會生出些風波。臣……”許是覺得此刻倚在人家胸前,還口口聲聲君君臣臣有些詭異,秦佩輕咳一聲,“我只問殿下一句話,圣上可曾說過何時效仿唐堯?太子妃之位虛懸,可會阻礙禪讓之事?”軒轅冕苦笑:“你還真是會煞風景,不錯,到明年父皇登基便滿二十年,他老人家預備那時候扔了這爛攤子甩手不干。”比起史上那些血雨腥風相猜相忌的天家父子,軒轅氏父子算是相當親近,秦佩也慣了他對九五之尊時不時的抱怨打趣,跟著笑道:“兵強馬壯,國泰民安,若這也叫做爛攤子,先帝留給圣上的叫什么?”見他疲態(tài)褪去,軒轅冕收回手,與他一道在榻上躺平,低聲呢喃,“以環(huán),以環(huán)……”秦佩深深看他,他方才為自己按摩經(jīng)xue,可醫(yī)人者不自醫(yī),此刻他自己才是疲態(tài)盡顯,猶豫片刻,不由也學著他剛剛動作起來。軒轅冕低聲笑笑,合上眼睛,不一會便睡熟了。秦佩將他手邊博王孫新付梓的抽走,睜眼看著流蘇帳幔,回想著李婉娘一案的種種蹊蹺之處,決定第二日前去提審那張姓采女。李婉娘的所謂天命之說,必是有心之人加以散播,而且多半是她那攀龍附鳳的父兄。司天監(jiān)的袁老頭jian猾的很,想來收了李家的銀子,又早已算出她的命數(shù),才有若是活過二八必貴不可言的說法。要殺她的人,是要除去一個對手,還是單純出于對她或她家族的私仇?亦或者,選中她不過渾水摸魚,可在一片渾水中,真兇的深意,到底又是什么?“以環(huán)莫走!”第48章第十章:杏花零落香紅謝那人睡得正沉,不知夢見了什么,秀氣的雙眉蹙得死緊,一雙水潤薄唇微啟。反反復復都是那句——“以環(huán)莫走!”秦佩的心里卻是一顫,抿住雙唇,匆匆過往數(shù)年間歲月如浮光掠影般在腦中掠過,先前刻意回避的疑慮不解、心襟搖蕩此時攤開在如洗月光下,排山倒海的苦意散去,竟是一片清明。他緩緩俯過身軀,在軒轅冕耳邊低聲道:“殿下若留,佩便不走。”不知是否聽見他的囈語,原本被夢魘住的人霎時便安靜下來,呼吸亦開始變得清淺。秦佩輕輕笑笑,伸手撫上他的眉心,見他神情慢慢舒緩,禁不住悵然一笑。月色撩人,秦佩卻只覺得一派悠然,無邊清凈,不由側(cè)臥看著滿室清光,低聲呢喃:“長安長安,惟愿長安。”可惜在這個多事之春,秦主事的對月祈愿注定落空。“長安長安,簡直難安!”秦佩在刑部對著陳忓一陣抱怨。陳忓也是臉色青灰,“沒完沒了了……我說不如此案還是移交大理寺罷,橫豎他們平素就喜歡這種家長里短、三姑六婆的案子?!?/br>回想起那日在東宮商議此案時的情景,秦佩搖了搖頭:“還是算了,我覺得咱們侍郎和蘇少卿交情匪淺,咱們撂擔子只圖一時痛快,只怕到時候反而侍郎大人不好做人。”陳忓捂腮,被煩的牙痛,恨恨道,“我說這勞什子采選就該廢了!”“行了!”劉繒帛由后堂步出,對秦佩道,“雖只死了個守門的宦官,可到底事情出在宮里,秦佩你還是親自走一趟,這個節(jié)骨眼上,這宦官必與先前李婉娘之案頗有牽連?!?/br>雖興味索然,秦佩還是起身,懨懨道:“下官遵命?!?/br>死了的小黃門名叫李忠,是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宦官,若說此人有何不凡之處……“哦?當真如此么?”秦佩輕叩案幾,沉吟不語。尚衣局直長恭敬道:“不錯,這個李忠自小入宮,和其他宦官一同在忠義堂讀書,因?qū)W問不錯,人又機靈,奉御大人當年便親自將他選入殿中省?!?/br>秦佩兀然抬頭看他:“此人的職司可與妃嬪或是采選有關(guān)?”“此次采選,除去貴女們從各自府上帶來的衣裳,采女們身上所著均由李忠安排?!?/br>秦佩笑笑:“這當真是個好差事。”說罷,他瞥了眼在一旁奮筆疾書的陳忓,“話問完了,咱們也便不叨擾了。直長大人留步?!?/br>一出尚衣局,秦佩便淡淡道:“這李忠多半是個冤枉鬼,采女案一破,這個案子也便破了?!?/br>“可這個采女案千頭萬緒,目前嫌疑最大的仍是赫連小姐啊。”陳忓愁眉苦思。秦佩冷哼:“既是千頭萬緒,不如這樣,你我二人各帶幾名小吏,咱們分頭行事。我去義莊看那李婉娘的尸首,這里有個單子,你照這個單子找那些采女挨個問話,雖說上面大多都是養(yǎng)在閨中的大家小姐。可最毒亦是婦人心,切勿輕敵,切記切記。”陳忓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論起歲數(shù),我比你還虛長幾歲,孩子也有好幾個了,這些我省得。不過秦兄,你尚未婚娶,為何對‘最毒婦人心’之事如此心有戚戚?可是曾被哪家的小姐誤過?”秦佩怒瞪他一眼:“胡言亂語!”說罷便甩袖向著義莊去了,陳忓在背后偷笑,心道:“看秦狀元這樣,可不就是情竇初開不明所以的懵懂狀?”義莊森冷,除去幾個衙役奉命看守外,竟還有幾個李家的忠仆,想來是李侍郎遣來看顧愛女尸身的。秦佩身后下人出示了刑部的文書,向李家下人拱了拱手,便命人掀開裹尸布。李婉娘已死去三日,好在仍是初春,尸首并未腐爛,可面上也已出現(xiàn)了青青紅紅的尸斑,而原本姣好妍麗的臉孔如今扭曲發(fā)紫,眼珠外凸,舌尖吐出??刹豢茨?,她的儀態(tài)卻格外的端莊,窈窕身形略帶僵硬地平躺,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之上,仿佛并不是躺在幽暗的義莊里,而是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