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那利器是怎么帶進去的。”

秦佩冷笑：“我倒是覺得她多半是被人脅迫自盡，抑或是被謀害了?！?/br>
李隱兮對車夫喚道：“海雕，去悅君樓。”他轉(zhuǎn)頭看向秦佩，笑道：“我可不像以環(huán)兄天生海量，方才被那些老狐貍灌得不輕，我得用些茶水醒醒酒?！?/br>
悅君樓人來人往，秦佩跟著李隱兮在二樓雅座落座，聽著竹簾外其他客人談天說地。

“李兄可是要打探什么消息？”秦佩心中疑竇叢生。

李隱兮晃著杯中茶水：“此事頗為兇險，知道太多對以環(huán)兄反而不好?！?/br>
秦佩咬牙道：“李隱兮，你一路把我挾帶到洛京，又讓我拋頭露面去赴那范鎧堯的面，事到如今，你還讓我避嫌？”

李隱兮嘴角微勾，靠著闌干，滿面無辜。

“若有什么計劃，李兄還是合盤托出吧。男子漢大丈夫，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明白?！鼻嘏謇淅涞馈?/br>
李隱兮搖搖頭：“不至于。”忽然他眉頭一皺，示意秦佩噤聲。

離他們幾步之遙，似乎有兩名客商正在傾談。

“唉，朱老板，你說說，今年是怎么回事，戶稅都收了兩次了?！?/br>
“別提了，斜斗啊，漲了三成?！?/br>
“自兩王之變以來，還未征過這么多的稅呢?！?/br>
“遷都西京，怎么卻還要咱們洛京的人掏銀子。”

李隱兮微微掀開竹簾，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那兩人突然齊齊收聲，把銀子擺在桌上，便匆忙走了。

有幾名官吏前呼后擁地進來，老板跟在后面笑容可掬地張羅著。

“兩位……”老板面有難色，“今日的茶錢不收你們的，不知可否……”

秦佩心內(nèi)隱隱不悅，李隱兮掃了眼來人，笑道：“那敢情好，這盤瓜子我也帶走了？”

老板擦擦汗：“請便，二位走好?！?/br>
兩人從偏門出去，避開那幾名官吏的注意，李隱兮笑了笑：“真是有緣，方才咱們剛見過的?！?/br>
秦佩冷冷道：“鄭別駕、王司糧還有崔長史?！?/br>
第15章第五章：月落宮墻未曉天

春夜微涼，月移花影。

秦佩數(shù)著綠窗紗上桃花的形狀，久未成眠。

“睡不著么？”李隱兮的聲音含糊地傳來。

秦佩“嗯”了一聲，床榻微微晃動了下，李隱兮似乎翻了個身。

“若我沒有猜錯，”李隱兮的嗓音本就清雅，如今帶著睡意，在暗夜中竟有幾分說不出的甜膩，“明日便會有眉目了?！?/br>
“昨夜出了悅君樓便一直有人尾隨，你并未戳穿，想來已經(jīng)料到那人是誰了？”

李隱兮輕笑，身軀微微顫動：“我又不是留侯，哪會什么神機妙算？”他話音一轉(zhuǎn)，“不過，無論此人是敵是友，只要他知曉內(nèi)情，我便來者不拒。”

自幼失怙，秦佩并不慣于與人同榻，李隱兮衣衫上帶著淡淡熏香，讓他沒來由地一陣焦躁。

兩人半晌無語，當秦佩以為李隱兮已經(jīng)睡熟時，就聽后者忽而開口：“如何？”

一個略帶沙啞的男音低聲道：“似乎是都畿道梁縣縣丞朱子英。”

那男子似乎站在窗外，但秦佩凝神細看卻不見人影，恍若鬼魅。

李隱兮自言自語：“我記得他，前兩科的進士?！?/br>
那男子又道：“之后他去了東宮?！?/br>
“東宮？”李隱兮顯然有些訝異，“他不過一個縣丞，如何得以出入東宮？”

“他并未進去，不過繞著宮墻走了一圈?！?/br>
李隱兮若有所思：“這倒有些意思，夜梟，跟著他，再探。”

“是?！?/br>
“為何你的手下全是禽類？”秦佩幽幽道。

李隱兮心不在焉道：“隨便起的，有何不可？”

“帶上主人，飛禽走獸全齊活了?！?/br>
秦佩素來木訥，鮮少出言諷刺，李隱兮不由愣了愣：“不過這些人不算是我的部下，是我父親的，回頭我會把你剛剛那句話轉(zhuǎn)達予他。”

他起身著外裳：“走，咱們也繞東宮走一圈，看看那朱子英到底欲言又止些什么。”

下了馬車，秦佩微微揚起頭，用近乎敬畏的神情凝望著高不可攀歷經(jīng)滄桑的宮墻。

圣上在登基前雖已是嫡出的太子，但由于母家失勢并不得寵，曾盡攬群賢于東宮，韜光養(yǎng)晦十余載，方得以繼承大統(tǒng)，鼎定天下。

“宮墻依舊，人事已非啊……”李隱兮悠悠嘆道。

秦佩沉吟不語，父親故去十年，其間他一直在衡陽，鮮少回到洛京。一是不想給義父添麻煩，二是為了專攻學業(yè)，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不見故人故景，也可少些傷情之意。

李隱兮不知何時拍了拍他的臂膀，卻未多加寬慰：“走罷?！?/br>
二人繞著宮墻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李隱兮“咦”了一聲，疾步向前走去。

秦佩只好跟上，只見西角門門戶大敞，竟無一人看守。

李隱兮蹙眉，徑直向內(nèi)走去。

“等等，”秦佩喚住他，“私闖宮禁，理應判斬?！?/br>
李隱兮不以為意：“遷都數(shù)年，還談什么宮禁？何況，剛剛走了那圈你也該發(fā)現(xiàn)，東宮守衛(wèi)早已廢弛，即使被人發(fā)現(xiàn)了，用些銀子恐怕也就能打發(fā)了?！?/br>
秦佩不可置信地看他：“這是洛京，當了近百年國都的洛京！”

“是啊，這是洛京，七年前這里還是京畿要地?！崩铍[兮苦笑，“前些年有中樞重臣輪流執(zhí)政倒是還好，這兩年圣上讓皇長子監(jiān)理東都，才隱隱現(xiàn)出些端倪來，到底還是大意了?！?/br>
皇長子軒轅顯為周妃所出，也不知性子是從了誰，竟像個落拓隱士般，成日里沉迷于山水之樂、山野之趣，對朝事漠不關心。自從遷都長安，按本朝律令，東都便由皇長子兼領洛陽牧，軒轅顯不理政事，臺閣們忙于經(jīng)營西京、輔佐太子，故而東都實權(quán)近年來由都畿道地方官吏掌控。

東宮不僅是圣上登基前的潛邸，亦是太子先前的寢宮，因此防衛(wèi)疏忽至此，實在是無比荒謬。進入東宮才發(fā)現(xiàn)內(nèi)里空曠至極，只留下些不易搬動的笨重木具，甚至連園中花木都已枯萎凋零。

李隱兮緩緩笑道：“這洛京官吏也太不會做事，起碼也要留個太監(jiān)下來澆花罷？”

若說秦佩喜怒不形于色是天生木訥，而李隱兮絕對是因為心計過人，就說此刻，從他的神情，秦佩根本分辨不出他是悲是喜。

“可這還是說不通，”秦佩斟酌道，“朱子英在暗示我們什么？這東宮和你要查之事又有何關系？”

天光微亮，月落西沉，初升朝日將整個宮殿印染成如血殷紅。

李隱兮突然抓住秦佩的手，一個側(cè)身向園林中一條小路閃去，秦佩這才注意到，有一隊宮人從東宮偏殿娉婷而出。李隱兮又捏了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