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剛才拖拉機上的人，急聲道，“我沒事，二牙子叔被壓在下面了，流了好多血……”

何葉腦袋暈眩，鼻子里充斥了一股血腥味，他卻不敢上前，仿佛六年前那個夜晚，那個人拿著手術(shù)刀毫無猶豫劃開肌膚的情景再次展現(xiàn)在自己眼前，讓他害怕的顫抖。

“葉小子，你別動他，我去喊人?！?/br>
上面的人說著，撒腿就跑，片刻拖拉機又響了起來，轟啦啦的聲音很快遠(yuǎn)離。

何葉抖著腿，臉上滿是慌亂，這一刻，他早已忘了自己是個學(xué)醫(yī)的高學(xué)府學(xué)生，只是害怕的踉蹌走過去，跪在二牙子腦袋旁，聲聲喚著二牙子叔……

他們從山下下來不到半小時，原本歡樂的氛圍卻瞬間變得慘痛。

何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計算著村里的人來了還要多久，而后，小心翼翼的探手過去，摸了摸二牙子露出來的手腕。

何葉才是第一年學(xué)習(xí)中醫(yī)，接觸的醫(yī)學(xué)本來就很少，連這摸脈搏的事情，也才剛?cè)腴T，又在江南時不時的指導(dǎo)下，才能勉強摸出來脈搏的強弱。

此刻按著二牙子手腕的何葉，感受著手下逐漸微弱的脈搏，手抖的幾乎探不出脈搏的跳動。

何葉心里又開始急，見那壓在三輪車下的腿依舊汩汩流著血，忙湊過去，探手摸了摸被壓部位上側(cè)，而后摸到位置后，使勁壓著腿部大動脈和大靜脈，減小出血量。

何葉又不敢一直按著，在等待的過程中，一會松開一下。

終于，村里人聞訊趕來，呼啦啦下拉五六個人，幾分鐘后，二人再次回到山路上的時候，何葉竟覺得這段時間恍如隔世，只是這次坐的卻是拖拉機！

拖拉機一路幾乎是飛下了山道，不要命的向縣城里的醫(yī)院開了過去。

何葉坐在旁邊不敢松懈，喚著人讓人幫自己按著二牙子的腿，而后忍著手肘的巨疼給二牙子按壓心臟，生怕那微弱的跳動停了。

當(dāng)二牙子被送進急救室后，何葉才眼前一黑，脫力的倒在了地上，又被村里人急吼吼的送進了急診室。

兩天一夜過去后，何葉才悠悠轉(zhuǎn)醒了過來，睜開眼便看到哭的成了淚人的啊媽還有紅著眼睛的阿爸。

“阿爸阿媽……”

何葉聲音微弱中帶點沙啞，想要抬手，才發(fā)現(xiàn)左手肘纏了圈紗布，手上扎著點滴，動了一下，手肘便傳來針扎似的疼。

“兒呀~”何葉媽聽到聲音，驚喜的又哭了出來。

何葉爸畢竟沉穩(wěn)，安慰了幾句，見沒效果，就說，“兒子一定又渴又餓，你在這里哭什么哭，趕緊去倒杯水，我去給兒子買點吃的……”說完，紅著眼睛，跛著腳出了病房門。

何葉媽這才停止哭，站起來就去倒水。

何葉喝了一杯水后，才感覺徹底活了過來，忙問道，“啊媽，你們怎么過來了？”

何葉媽一聽這話，又要哭了出來，“你才剛走不到一個小時，就出了這事，我們能不過來嗎？”

何葉被噎了一下，也覺得自己問的似乎是廢話。

“不止我們，村里除了年齡老的和小的，能幫忙的都來了，村長也來了，剛來看過你，這時候在二牙子兄弟那邊。”

☆、57住院

何葉聞言，心底有些不安，忙問道，“二牙子叔怎么樣了？”

何葉媽探手摸了摸何葉的腦門，見沒有發(fā)燒，才說道，“救過來了，醫(yī)生說了，幸虧你懂得止血，要不然，就真的來神仙都不行了，只不過現(xiàn)在命是保住了，那條腿……算是廢了……”

何葉早已經(jīng)猜到是這個結(jié)果，所以聞言，知道那條腿保不住了，也并不是難以接受。

只是，不知為何，心底仍舊有點不安，這讓他微微蹙了蹙眉頭。

何葉媽見自己兒子皺眉頭，忙擔(dān)憂的問道，“怎么了？”

何葉聞言搖頭搖頭，“沒什么，只是胳膊有點疼?！?/br>
何葉見自己啊媽神色依舊不好，忙勸道，“啊媽，我睡了多久？”

“哪里是睡啊，你是昏過去了，醫(yī)生說了，你的手肘當(dāng)時就摔骨裂了，還不注意，所以引發(fā)了炎癥，昏迷了兩天一夜，幸好高燒退了下來，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昏多長時間……”

“兩天一夜……”何葉聞言重復(fù)著，看啊媽明顯疲憊，“啊媽，你先睡會吧?！?/br>
何葉媽說什么也不睡，說他昏迷的時候已經(jīng)睡過了，何葉無法，只好不再勸。

病房是普通病房，一間病房里八個床位，都是骨科，有吊著腿的，又吊著手吊著脖子的，何葉聽著病房里病人的疼的呻~吟聲，這才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都疼，但是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怕阿媽擔(dān)心。

“對了，啊媽，這次的看病錢……”何葉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忙問道。

果然，何葉媽聽到這個問題，臉色更加疲憊，“這個……哎……你上次給的錢，只夠你住院的，我們家是不用擔(dān)心了，可是二牙子那里……”

說道這里，何葉媽神色上明顯更加憂慮了。

何葉也明白，二牙子家里雖說比他家條件好，但是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只靠他一個人放牛賣牛才能養(yǎng)活一大家子，二牙子叔的兒子才讀初中，更是沒有賺錢能力，如今二牙子的腿不行了，這樣一來……

“你二牙子叔出這事，那邊心還吊著呢，醫(yī)生說要把那條壓壞的腿截了，要不后果更嚴(yán)重，可截個肢要幾萬呢，他家里正想把牛都賣了，看能不能湊上醫(yī)藥費，村長也在湊錢……可是村長家也不好啊，還因為這事搭上了一輛三輪車，聽說他家里的兒媳婦還和他鬧著呢……你說這事，怎么辦啊……”

何葉媽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兒子，咱不能忘恩負(fù)義，你二牙子叔一直對咱家都不錯，你不在家也是人家一直照顧著咱家，以前你出生那會，還是你二牙子叔登著三輪車送我去的縣里，前幾天你二牙子叔還送給咱們那么多牛奶……”

“兒子，這事，咱不能不管……”

何葉當(dāng)然知道二牙子一家人對自己啊爸啊媽，那就是親兄弟也沒有那么熱情幫著的，他也急，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啊……

“啊媽，那怎么辦？”

何葉媽剛想說話，便被一聲斥責(zé)打斷，“孩子他媽，你凈說些啥！”

何葉被這一聲嚇了一跳，立馬看向病房門口，見是自己阿爸買了飯回來，剛想讓阿媽繼續(xù)說，卻看到啊媽紅著眼睛不說話，也不看他，而阿爸的臉色也不太好。

何葉看著這樣的兩人，有些急，“啊爸阿媽，你們想說什么??？都這時候了，能別這樣了嗎？”

何葉爸聞言，終于深深嘆了一口氣，語氣沉痛的說道，“兒子，咱家條件不好……本來以為你給的錢能給你存點老婆本，沒想到又出了這事……”

“你二牙子叔那邊，也湊不上錢，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