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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沒死。成染哽咽道:“醒了就好……”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暃弟,疼么?”成暃木然點點頭。成染又在他的腿處掐了一把:“暃弟,疼么?”成暃再點頭。成染吸吸鼻子:“爺爺,三叔,放心罷,胳膊腿都沒事?!?/br>成員外拭淚嘆道:“唉,你這個孩子??!常夫子說得對,各人各命,屋子,那是夜里在墻根燒紙的人的過,與你何干呢?”成暃沉默不語。成員外再道:“你大哥昨晚上差點掉溝里去,那是他自己不好,開鬼門的時候還在外面轉(zhuǎn)悠,吃醉了酒滑了腳,怪誰?”成暃不知竟還有此事,略震驚地看著成染。成員外一捶床沿,顫聲道:“就是那個房梁!也是早就生白蟻了!更與什么人都無關(guān)!但老夫要把它看作老天的警示,天替我保下了我孫!天告訴我,老夫錯了多少!”成暃眼睜睜看著父親一把抱住了祖父:“爹不可如此自責,是兒的錯,暃兒是我兒,我應在身邊教養(yǎng),卻總讓父親cao心,即便是警示,亦是警示于我……”成染抬袖擦擦眼角:“暃弟,你的頭疼么,大夫說,雖然身上沒明傷,那房梁塌下來,可能砸著了你的頭。你先躺著別亂動,看看有沒有什么不適。”成暃尋短見之事,成員外雖然勒令不得外揚,但上吊把房梁掛斷了這等逸事若不傳誦簡直悖天。沒出半日,又是滿城皆知。下午,常夫子趕到了成宅,成暃覺得無顏見老師,從床上掙扎下來見禮,只低頭不語,常夫子直嘆氣,轉(zhuǎn)身請與成員外一談。到了內(nèi)院小廳中,常夫子張口便道:“小可只問員外一句話,這個孫子,員外是想他死,還是想他活?”成員外一驚道:“夫子這是哪里的話?暃兒是我孫,嫡親骨血連著心,他昨晚這般,險些要了我的老命,我怎會……”想及這些年成暃過的日子,終究心虛,一時話難續(xù)。常夫子知道開篇那句話已直破敵意,震懾其心,便又把語氣一轉(zhuǎn):“小可明白,員外這般養(yǎng)育孫子,是疼惜他,但男子不是婦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終不是道理。小可再逾越多言一句,員外善人,壽比南山,福祿綿長,但這回之事便可見,萬一有員外照看不到的地方……”成員外心中又一顫。他早就寫好遺囑,將不少田宅房產(chǎn)留給成暃,又叮囑后人好好照應,只是,成員外心里也明白,這世上的兒孫,有幾個會按照爹娘老子的安排走?常夫子又道:“男兒安生立命,需靠自己掙得,才穩(wěn)固長久。小可不才,教過的學生,論聰穎悟性,其余多不及令孫。他的那個命數(shù),說不定就是個離家之命,明年春上,朝廷要開一科,專為選拔儒學士子,或正是天意,員外何不就放他出去?即便落榜,總算見過了世面,萬一謀得功名,豈不更美?”常夫子話里的春秋成員外自然能參透,再一思量,確實有道理。自己年事已高,成暃尚未及冠,還能照應他幾年,實在不好說。成暃人情世故絲毫不知,留給他的那些家產(chǎn),只怕在他手里存不了多久。而且……皇者為金,成暃這個命數(shù),說不定就得在京城由帝王之氣鎮(zhèn)壓。思慮良久,成員外終于緩緩點頭:“先生說得有理,也罷?!?/br>八月初六,幾個家仆護著一駕馬車出了成宅,成暃在門前叩別祖父父親繼母與家中諸人,踏上馬車,車輪轆轆,直往京城。☆、第三章本來依著成員外的意思,怎么也得過了中秋才走。但常夫子怕夜長夢多成員外又變卦,勸說道:“趁著初秋好起行,過了八月十五,離著九月初九不遠,令孫孝順,定會想著過了這個節(jié)才走,左拖右拖,待到天寒,就不好趕路了。他這番離家,拋卻牽掛就是要學的第一課。”成宅中的大多人聽說成暃要走,都喜不自勝。尤其是成暃的五叔夫婦,一直怕成暃克了自家的寶貝小千金,巴不得敲鑼打鼓放鞭炮送他走,成員外擰不過眾人,只得讓成暃早早啟程。定下陪成暃同去京城的仆役,又頗費了一番折騰,成員外開出高高的賞錢,方才打動幾個不怕死的勇夫,趕車的、負責雜務(wù)的、專管箱籠行裝的、貼身服侍的一一配置停當,都是土命、金命、火命。出了成宅大門,成暃就沒眨過眼,只管扒著車窗看。藍天、行人、房宅、市集、田野……他都在書里讀過,夢里想過,卻是十七八年來,第一次見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他看著天上飛鳥,無限羨慕,暗想,我怎么就生做了一個人呢?若是不管燕雀烏鴉什么的,天廣地闊,自在翱翔,即便只有幾年的活頭,又有什么關(guān)系?一直看得眼也酸了,天也黑了,暫時到了一間客棧中留宿,成暃頭一回吃外面的飯,只覺得無比美味,對粗瓷碗碟也愛不釋手。躺在硬床上,竟覺得這是平生睡過的最舒服的一張床,沉沉睡去。這般行了幾日,出了渤??ぃ瑒偟匠I娇ひ粠?,天近晌午,頭頂烈陽刺目,一陣風起,黃沙飛揚,路旁樹林中突然跳出七八條大漢,手持鋼刀鐵杵,暴喝一聲:“錢財留下!”隨行諸人心里都咯噔一聲,不好,暃少爺果然靈驗!正慶幸著路上太平呢,立刻碰上打劫的了。車夫下馬顫巍巍道:“列位大王,小人等不是商賈,乃送我家小主人上京趕考的,箱中沒幾個錢財,都是書,萬望眾大王高抬貴手……”為首大漢喝道:“廢甚么話!”一掄袖子,虎撲上前,車夫與其余人立刻轉(zhuǎn)身拔腿便逃,成暃正探頭看是怎么回事,馬車翻倒,他一頭磕在車框上,頓時昏死過去。幾個劫道的只為求財,沒工夫去追逃竄的下人,劈開車廂,兩腳把成暃踹滾到道旁,先搜箱籠,見一箱箱全是書和衣服,珠寶綢緞全無。原來,成家在京城中本有房產(chǎn),又有些錢財預備來日開鋪面用的,成員外存在京中好友處,成暃可隨意取用。成員外為圖孫兒路上周全,沒給他隨身帶多少錢財。日常用的一些銀錢都在打理食宿的隨行身上,幾個隨行一跑,錢也沒了。幾個大漢搜了半晌,在一個裝衣服的箱子中搜到了一個小匣,里面裝了些金銀,數(shù)目不算多。幾個大漢掂掂,聊夠這場辛苦,一個大漢忍不住又踹了成暃一腳:“呔,以為是個肥羊,結(jié)果是頭瘦驢!”另一個道:“連皮帶骨也算有點塞牙的rou了,這小子倒熊,昏得跟個死雞似的,劈了不?”為首的道:“算了,你我做得是英雄事,這么個弱雞似的小書生,不值當費一刀的勁!留他在這荒山野地里,他也是個死,何必再污咱弟兄的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