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飛行編隊帶來了大量物資。這么一塊上好肥rou，早就讓不少得到消息的各方勢力垂涎欲滴。而黑龍城的事恰巧成為了一個契機。

首領(lǐng)魏定波如今生死未明，他手下一幫僥幸得以大難不死的亡命之徒，可不是什么無害綿羊，相反，他們是一群眼冒綠光的餓狼。習慣了暴力掠奪，這些人沒有別的生存技能，一旦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為了活下去，搏一把的賭徒心態(tài)讓他們鋌而走險，對‘雨龍’號發(fā)起突然襲擊，雖出乎意料，卻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這次意外攻擊后，整個明湖城都進入了緊急狀態(tài)。

凌鹿仍待在‘雨龍’號上，他的身體情況不允許他到處跑，對于每天忙忙碌碌的譚小青和季樂天他們，凌鹿只能看著，幫不上什么忙。

沒兩天，他發(fā)給長安城‘棱鏡研究所’的調(diào)查報告倒是收到了回音。

「凌博士，關(guān)于報告最后，你提及的變異生物進化速度，要遠比我們之前估計的要快，這一點我和我的幾位同事都覺得是否言過其實了？」

這時病房里，凌鹿坐在輪椅上，他面前的計算機屏幕上，一名同樣任職于‘棱鏡研究所’的女性研究人員，正在和凌鹿進行衛(wèi)星通訊。

她提出的問題很尖銳，顯然對于凌鹿報告中的一些見解和結(jié)論并不認同。

“不，周博士。我不認為我的推論有任何夸大其詞的部分?！?/br>
面對對方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凌鹿十分平靜，畢竟這兩天通過衛(wèi)星連線，他已經(jīng)和好幾波研究所的同僚進行過討論。當雙方的觀點發(fā)生碰撞時，辯論是在所難免的。

凌鹿眼下完全不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而是一名知識淵博的學(xué)者，他擺出了一連串數(shù)據(jù)，用來支持自己的論點，這過程中，那名周博士從起先激動反駁，到理屈詞窮，最后再到沉默不語，顯然凌鹿充分的論述，讓她不得不承認先前的估算是錯誤的。

“周博士，變異生物的出現(xiàn)，是地球物種進化史上的奇跡，我們不能拘泥局限于過去的眼光，這十多年來，已經(jīng)有無數(shù)觀點和理論出現(xiàn)又被推翻，也許我的這份報告，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新的數(shù)據(jù)猜想替代?！?/br>
對待工作，凌鹿非常嚴肅，但在此之外凌鹿從來不會得理不饒人，他適時地為對方解圍，這也讓兩人剛才針鋒相對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

“如果報告能引起更多人的警惕和重視，那么真的到了那一天，當變異生物的崛起已不可遏制，我希望在地球上，屆時仍然能有人類的一席之地?！?/br>
「凌博士，你認為這一天真的會很快到來嗎？」

隔著屏幕，那位遠在長安城的周博士面露沉思，而對她的提問，凌鹿這次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朝身邊看了一眼，才緩緩開口道：“是的。物種終會消亡，新的生命取而代之。有一天，人類也會步向滅亡，這是大自然的法則。但身為人類的一員，我們?nèi)魏螘r候都不該放棄希望，生存必須堅強，而人不能放棄生存。”

「凌博士，十分感謝你能抽時間解答我的疑問?！?/br>
通訊結(jié)束時，那位周博士一改剛才言辭犀利的模樣，她又對凌鹿問候道：「聽說你為了這次的調(diào)查受傷了？凌博士，希望你能保重自己，這里我就不打擾了。再見——」

“謝謝，我會的?！绷杪裹c頭，然后也笑著向?qū)Ψ降懒藙e。

視頻通訊一關(guān)閉，在鏡頭看不到的角度待著的蛋蛋，就嗖的一聲，躥到凌鹿的輪椅旁邊。

“大眼睛……你……你贏了?！钡暗把劾锪辆ЬУ模荒槼绨莸乜粗杪?。他的大眼睛，連吵架都這么厲害。作為剛才那場辯論的圍觀者，蛋蛋整個處于一種‘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覺得好厲害’的盲目崇拜狀態(tài)下。

凌鹿一看，就知道蛋蛋在想些什么，他哭笑不得，試圖解釋：“蛋蛋，那不是吵架，也不叫做贏?！?/br>
眨巴著眼睛，蛋蛋不能理解這怎么不算贏呢，那個嘰嘰喳喳兇巴巴的女人后來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他捧著凌鹿的手指，哼哼唧唧堅持：“大眼睛，明明……贏了。”

凌鹿嘆氣，又忍不住滿心憐愛，蛋蛋其實很聰明，但思考問題總是直來直去的，真怕他以后會受欺負。

當然這一點，完全是凌鹿多慮了。在他眼里既愛哭又黏人，還愛撒嬌的小怪物，事實上根本就是個會走路的人形兵器，還真不輪不到別的什么阿貓阿狗來欺負他。

“蛋蛋，扶我起來?！敝罆簳r蛋蛋的腦筋轉(zhuǎn)不過彎來，凌鹿也并不急于糾正，反正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他可以像曾經(jīng)小時候教蛋蛋看圖識字，認識這個世界一樣，慢慢教會他，如何做一個人類，如何混跡于人群中，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他是個異類。

而現(xiàn)在，凌鹿必須先讓自己盡快好起來。他的這間病房設(shè)施完善，手術(shù)刀口漸漸愈合長好后，凌鹿就開始在康復(fù)師的建議指導(dǎo)下，進行每日復(fù)健。

每到這個時候，總愛纏著凌鹿的蛋蛋就會變得格外沉默。

看到凌鹿撐著欄桿扶手，滿頭大汗地挪動雙腿，蛋蛋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每當凌鹿不小心跌倒，蛋蛋總會以人類無法企及的速度，接住他下落的身體。

凌鹿的恢復(fù)程度，其實已經(jīng)讓負責治療他的醫(yī)生們驚嘆，可凌鹿自己仍然覺得太慢了，他的小怪物每次在他身邊，總是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一心急，凌鹿又差點再次摔倒。

“蛋蛋，”喘了口氣，凌鹿重新站穩(wěn)身體，他用毛巾擦擦汗，和顏悅色地對身邊的蛋蛋囑咐，“冰箱里有你愛吃的牛rou干，你去吃好不好？”

“我不……次（吃），我陪著你……”蛋蛋搖頭，他連最喜歡吃的零食都不愛了，就要待在凌鹿身邊。他捧著凌鹿磕紅的胳膊，吹了吹，然后那張賞心悅目的臉就露出悲傷不安的神色，“大眼睛，不要……要討厭我……”

凌鹿暗自嘆氣，他伸出手，揉揉蛋蛋的頭毛，才說道：“不討厭?！笨吹降暗罢低的醚劢穷┧杪褂粥嵵丶由弦痪?，“牛rou干現(xiàn)在不吃，等下我們一起去吃?！?/br>
得到凌鹿的保證，緊張焦慮的蛋蛋似乎才放心。他害羞地碰了碰凌鹿的手指，就像約定一樣，然后重重點頭，“嗯，一起……次（吃）！”

視線相對，一個是令人膽寒的變異怪物，一個是聯(lián)邦鼎鼎大名的少年博士，此時此刻，他們卻像兩個傻乎乎的孩子一樣笑開了。

……

同一天更晚些的時候，凌鹿已準備就寢，忙得不見人影的譚小青和季樂天夫婦倆，卻一臉沉重地敲開了凌鹿的房門。

博士陳素不幸身故。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臉上原本還帶著笑意的凌鹿一下子懵了。他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棍，腦袋里一片空白，陳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