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年歲漸長，才覺出自己那性子使得別人為自己犧牲了太多，也辜負了太多人，便越發(fā)覺得愧疚起來。

蕓娘見他神色，便覺出他可能為此自責(zé)，便不再提那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這次只見主子，小主子和……那位，還好嗎？”

段辰軒看對她勸說無意，除卻心里愧疚外，也沒其他辦法，聽到她的問話，便道，“那孩子你早見過了，說起來，當(dāng)年還是你親手接生的?！?/br>
蕓娘一愣，不確定的道，“主子說的是？”

段辰軒點了點頭，笑道，“聽說寶兒也是你接生的，說來我們一家真是欠了你良多?！?/br>
蕓娘起初驚訝之后，便也釋然了，道，“難怪我最初看見主子的時候，便覺得似曾相識，現(xiàn)在看來，他長得的確像您?！?/br>
段辰軒笑道，“長得像我，性子不知道像誰，就這么傻呼呼的被騙走了，還給人生了孩子。”

蕓娘道，“寶兒主子赤子之心，才更顯彌足尊貴。王爺待他極好，主子不必擔(dān)心。”她喚寶兒與段辰軒都喚主子，這樣容易混淆，便干脆給寶兒加上名諱喚。

段辰軒道，“寶兒是晚輩，你直接喚他寶兒就好?！?/br>
蕓娘道，“蕓娘還是喚寶兒主子吧，要不反倒引人懷疑?！?/br>
段辰軒也知她性子頑固，認準(zhǔn)了的就不會輕易妥協(xié)，便不再與她分辨，只道，“無論如何，我會讓寶兒把你當(dāng)長輩看待?！?/br>
蕓娘雖然面上平靜，但可以看出對此也是很欣喜的，轉(zhuǎn)而又像是想起什么，道，“那王爺？”

段辰軒知道她問的是段炎，便道，“阿炎沒事，只是去辦其他的事了?！?/br>
蕓娘欣喜的道，“那就好，那就好?！?/br>
段辰軒沒轍的道，“你呀，就是cao心的命?！鄙瞪档臑榱耸裁淳让?，賠了一輩子下來，真不知道當(dāng)初救她，是幫她還是害了她。

蕓娘笑道，“能為主子，小主子，還有剛出生的崽崽cao心，是蕓娘的福氣?！?/br>
段辰軒見她是真心這么覺得，便也不再多說。也許將來蕓娘能遇到一個人，讓她心甘情愿的把心放下。

“舅舅和蕓娘在說什么，仲宣來了一會兒了，你們倒像都沒看到我似的?！崩顔拈T外有進來，他來了一會兒，但是并沒聽到什么，這么說也只是試探。

蕓娘趕緊低頭行了個禮，道，“蕓娘帶人來西院收拾荒蕪的院子，國舅爺想起了老王爺，心懷感傷，便讓蕓娘陪他說會兒話?！?/br>
李啟聽她言辭，明顯是在維護段辰軒，他也不拆穿，只對蕓娘道，“那蕓娘你下去吧，我跟舅舅說會兒話。”他今天本就是來找段辰軒打算直接問清楚的，也不用再拐彎抹角的猜測。

李啟發(fā)了話，蕓娘也不便再留在這里，擔(dān)憂的看了眼段辰軒，段辰軒對她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蕓娘只得告退。說來李啟既是段辰軒的外甥，又算是他的兒婿，想來也不會怎樣。

段辰軒轉(zhuǎn)身去坐到院子石桌旁邊砌的石凳上，上面一壺剛才沏的茶，端起來分別倒在兩個杯子，冒著縷縷的白煙，對李啟笑道，“坐下來陪我喝杯茶?！?/br>
李啟撩起衣擺，坐在他對面的石凳上，疑惑道，“舅舅知道我要來？”看見他面色毫無驚色，似乎早已預(yù)料到了。

段辰軒道，“想來墨歸不會給你說得太明白?！?/br>
李啟道，“既然這樣，那我便不與舅舅拐彎抹角了，舅舅此次回鄴城，是否預(yù)謀跟三哥一起篡權(quán)奪位？”

段辰軒聽他這么問，倒也不慌張，手端著茶杯，吹開漂浮的茶葉喝口茶，才道，“不錯，那位子我們可以丟了給段焰，現(xiàn)在當(dāng)然也可以再拿回來?！?/br>
李啟愕然，沒想到段辰軒被指責(zé)篡權(quán)奪位的謀逆罪名居然還能這么坦然，甚至可以說是理直氣壯，問道，“為什么？”既然說是丟了，現(xiàn)在為什么又要搶回去。

段辰軒看著他，笑道，“你不知道？”

李啟沉默，他三哥是為了給阿娘報仇，舅舅又還會是為了其他什么，只得道，“阿娘，真是父皇害死的？”他雖與燁帝不親，卻也真的難以接受親父害親母的殘酷真相。

段辰軒把茶杯放到桌上，挑眉看他，“你自己心里已有了答案，又何必再來確認，只是自欺欺人罷了?！?/br>
李啟手揣緊，閉上眼，然后睜開，道，“三哥說不會殺他？”那段辰軒又會怎么處置燁帝。

段辰軒假裝不懂他的問話，反問道，“是嗎？”

李啟只得道，“舅舅打算怎么辦？”

段辰軒手指漫不經(jīng)心的描繪桌上茶杯邊緣點綴的青花，過了好會兒，才道，“他不再犯我，我便饒他一次?！?/br>
李啟松口氣，無論如何，弒親的事他都做不出來。轉(zhuǎn)而問道，“寶兒阿爸，是否就是穆王段炎？”

段辰軒一驚，手上把玩著的茶杯蓋子掉到石桌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道，“什么？”

李啟知道他剛才已經(jīng)聽見了，不過還是重復(fù)了一遍?？此姆磻?yīng)，八成便是他與莫南猜測的那樣。

段辰軒拿起茶杯喝茶，故作不知的道，“穆王不就是你嗎？”

李啟無奈，只得挑明了道，“當(dāng)年的戰(zhàn)神，太祖親封的穆王，段炎?！?/br>
段辰軒愕然道，“是么，你說阿炎就是穆王，這個我倒是不知道?！?/br>
李啟額角幾根黑線，道“舅舅你當(dāng)年跟穆王交情匪淺?！币贿M府他自個兒便挑明了說與穆王交情言深，現(xiàn)在再來假裝不認識，也太晚了吧。

段辰軒只得破罐破摔的道，“你說是就是吧?！?/br>
李啟斟酌良久，仍是問道，“寶兒，是舅舅與穆王所生？”

段辰軒手上的杯子“啪”的一下掉到地上，摔得粉碎，愣了會兒突然炸毛似的站起來，噼里啪啦一通的道，“那個小兔崽子，忘得一干二凈就算了，現(xiàn)在還干出賣老子的事?！闭f著就要沖出去。

李啟趕緊拉住他，道，“舅舅你這是去哪里？”

“找小兔崽子算賬去，居然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弊屗馍浪纬杰幧撕⒆?，讓他臉往哪兒擱。

李啟不確定的道，“你是說寶兒？”

段辰軒睨眼李啟，沒好氣的道，“不是他還能有誰？”

李啟總算是明白了，道，“舅舅你誤會了，不是寶兒給我說的。”不過他倒沒想到，寶兒早知道了段辰軒就是他阿爹，難怪他一直讓崽崽叫段辰軒阿公。

段辰軒道，“不是那小兔崽子還能有誰。”看來他是真氣得不輕，原來病弱蒼白的臉上都給激動出點紅暈來。

李啟還真怕再氣著了段辰軒，小心翼翼的道，“是子言給我說的。”

段辰軒愕然，“莫家那小子？”

李啟點頭，補充道，“他爹是莫寧止?！?/br>
段辰軒這會兒倒不像剛才那么激動，他剛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