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rou是不需要明火的，中途便需要人一直看著，免得明火竄了起來，把rou燒壞。

寶兒和李啟兩人抽了矮凳坐到那兒，李啟一邊添松枝一邊教寶兒些詩句，時間倒也容易打發(fā)。到了日暮時分，揭開蓋子，架上的臘rou便散發(fā)出一股獨特的松枝清香味。李啟不禁一陣恍惚，這便是娘親懷戀的味道吧，果然很溫暖呢。

寶兒在旁邊興奮的歡呼，小臉滿是滿足。李啟揉了下他的頭頂，果真是小孩兒心性。撤了架子，兩人協(xié)力把rou掛到廚房。留了一塊下來，李啟說是晚上嘗鮮。

晚上做了蒜苗炒臘rou，可能由于自己有參與制作，連寶兒都多吃了半碗飯。

隨著年關(guān)的接近，李啟考慮了一下，還是帶了寶兒去鎮(zhèn)上一趟。既然準備認認真真的過一個年，那就要好好準備，該買的都要買齊了才行。

恰逢李安在鄉(xiāng)下采買了貨物要進城，便邀了兩人坐他租的拉貨的馬車一起去。進了城，大約大家都在忙著辦年貨，城里的人特別多，都是擠過來擠過去的。李啟擔心與寶兒被人群沖散，本想托了李安代為照顧，等他買完了東西再來接他。

可是寶兒卻不太情愿的樣子，他也不鬧，就拿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瞅著李啟。最后果然歡歡樂樂的抓了李啟的手臂跟了去。李安在后面納悶，心想李夫子好是寵溺這個小表弟。

街上人實在太多，李啟剛開始還注意了寶兒是否跟著自己，后來見寶兒緊緊拉了自個兒的衣角跟著，便放了心?？吹揭粋€買紅紙年畫的小攤子，便過去買了幾張紅紙，打算回去剪了福字帖門上。

賣紅紙的攤子旁邊是個老伯擺的捏面人的小攤，一團白乎乎的面團在他手里揉捏幾下，便成形成了個小人，再拿了畫筆隨便點那么幾筆，小人便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了。寶兒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嘴張著，看得目不轉(zhuǎn)睛，不知不覺的就松開了拉著李啟衣角的手。

等他回過神來，茫然的盯著來往的人群，不明白他只是看了會兒捏面人，仲宣怎么就不見了。一個人無措的被人群推擠著前進，單薄的身影顯得很是無助。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穿著白色描金緞面華服的公子走到寶兒面前，笑的溫文爾雅，道：“小公子可是和家里人走丟了？”

小寶兒像是忽然又忘了怎么說話似的，嘴里只知道喃喃重復(fù)：“仲…宣。”

那公子聽到這兩個字，仿佛明白似的，溫笑道：“我?guī)闳タ梢哉业街傩牡胤搅T?！?/br>
寶兒抬起頭，愣愣的看他，那公子直接拉了寶兒跟了他去。

李啟離了紅紙攤子不遠便發(fā)現(xiàn)寶兒不見了，無奈人流太多，硬是擠了半天，等他好不容易擠過去的時候，寶兒已經(jīng)不見了。心里一緊，忙四處找了開來。

直至暮色四合，李啟卻還是無半點頭緒，心里自娘去后，第一次涌現(xiàn)出恐懼的感覺。小寶兒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在他的心里發(fā)了芽，生了根，變得必不可缺。突然想到李安在聚禩酒樓當個小管事，對鎮(zhèn)里的消息應(yīng)該靈通，便又振奮了精神向聚禩酒樓跑去。

到了聚禩酒樓，遠遠的就看到寶兒走在酒樓門口的臺階上，兩只手撐著下巴，大眼骨碌轉(zhuǎn)著看著來往的人群，仿佛一只被主人遺棄的小狗。李啟高高提起的心瞬間松了下來，心里涌現(xiàn)出一大股失而復(fù)得的喜悅。走了過去，把小寶兒一把擁進了懷里，心，終于踏實了。

結(jié)果今日也沒買成什么東西，倒是兩人都被嚇得不輕。最后還是李安借了酒樓老板的馬車送他們，說是反正他明天也還需再回去一趟，也是順便。李啟知道他是擔心自己不肯接受才這么說的，心里很是感激。

回到家的時候，寶兒已經(jīng)累得在馬車上睡著了。李啟向李安道了謝，抱了寶兒進屋放到床上，才去燒了水端來，絞了帕子給寶兒擦手擦腳。解開他的衣襟準備給他脫棉衣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衣襟里放了方白色的蠶絲錦帕，上面用紅色的朱砂繪著一朵盛開的紅蓮。

李啟看到紅蓮，眉頭蹙了良久，是他們嗎？

10、過年

在緊鑼密鼓的過年籌備中，很快到了臘月下旬，中途李啟又去了次鎮(zhèn)上買年貨，卻是再不敢?guī)殐喝チ耍煌辛四蠓虼鸀檎疹?。寶兒可能上次也是被嚇到了，回來幾天都是形影不離的跟在李啟身邊，時刻離不得身。這次進城，倒是沒有再坳著要跟去。

其實關(guān)于過年，李啟確是沒有什么特別印象，只記得腦子里時不時的回蕩的小時候每到過年娘親摸著他的頭給他唱的歌謠：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兒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燉大rou；二十七，殺公雞；二十八，把面發(fā)；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娘親說，那是尋常普通人過年做的事，她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李啟以后能過上這種普通人的生活。李啟努力的實現(xiàn)著娘親的愿望，斬斷過去的一切聯(lián)系，把自己變成一個尋常人。他成功了，不是嗎，現(xiàn)在他有個娘親夢想中的溫暖的家，有寶兒這個家人。

在喝了臘八粥，祭了灶王爺，把屋里屋外通通除了一遍塵之后，寶兒與李啟迎來了大年三十除夕夜。李啟發(fā)揮渾身煎炸煮炒的功力，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這頓年夜飯，在兩人的溫馨甜蜜中吃得分外滿足。

吃完了年夜飯，本來尋常人家是要祭拜祖先，祈求保佑子孫殷榮倡盛。寶兒失去記憶，對過去一無所知，李啟卻是打算與過去完全斬斷聯(lián)系，兩人便直接省了這一步。民間習(xí)俗，大年三十除夕夜，都是要守歲的，正所謂“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年”，雖不至于一夜不睡，但起碼也要到子夜時分。

兩人左右無事，在堂屋坐著閑聊，桌子上拜了瓜籽兒水果點心之類的零嘴，時不時的抓一把磕了打發(fā)時間。沒一會兒，寶兒便懨懨欲睡。李啟看他無聊，想起那日買了準備剪福字的紅字還沒用，門上也只帖了驅(qū)邪的年畫與對聯(lián)。

便拿了紅紙出來，尋了把剪刀，教寶兒剪紙玩兒。最后紙廢了不少，卻是什么像樣的東西都沒剪出來。寶兒沮喪的垮了小臉，最后干脆丟了剪刀，眼睛水汪汪的，控訴的盯著李啟，意思是這個根本就剪不出什么東西來。

李啟看他的樣子，很是好笑，他自己火候不到家，倒是怪到他頭上來了。便笑著拿了剪刀，另尋了張紅紙出來，剪刀在他手里不斷的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不一會兒，他停了剪刀，打開手上的紅紙，便出現(xiàn)一對小人兒出來。

只見其中一個小人笑得憨態(tài)可掬，頭上扎著可愛的的童子小髻，另一個小人兒望著童子小髻的小人，笑得讓人如沐春風(fēng)。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