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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寫下一段話,令旁邊的黃門將這卷文書卷起來,李平走進(jìn)殿內(nèi)聽到太皇太后吩咐黃門,“將這卷文書送到陛下面前去?!?/br> 李平心中咯噔一下,太皇太后多年來迷戀權(quán)位,當(dāng)年先帝在位,太皇太后哪怕手里有了皇長子也從未放松半點,到今上在位更是抓的緊緊的,甚至擔(dān)心皇帝過于英明會影響她掌控大權(quán)而差點行廢立之事,如今這是…… “陛下?!崩钇阶呷氲钪校p手?jǐn)n在袖中給太皇太后行禮。 “你來的倒是巧?!碧侍笠姷嚼钇絹砹?,揮袖讓黃門下去,“家里的事都處置好了?”太皇太后的聲線微低,不怒自威。 李平垂下頭來,“啟稟陛下,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br> “嗯,那就好。”太皇太后笑了笑,自從姜氏死后,李平一年的妻喪都沒有守到頭,家里沒有主母主持家務(wù)不像個事,下面的兒媳要管事還得等上一段時間,因而是亂了一陣。他回去也是為了這件事。 “常言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太皇太后似笑非笑,“若是能家中之事都不能處置好,那么治國和平天下也談不上了?!?/br> 這些年來太皇太后性情越發(fā)難以捉摸,大臣們或許是不知道,但是李平日日都伺候在太皇太后身側(cè),對此知道的清清楚楚。太皇太后或許在榻上可以和人海誓山盟是個女人,但是一旦換上那身衣裳坐在御座上,就只是太皇太后,別的就別想太多。趙姬之類的事絕對不會發(fā)生在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上。 “臣明白?!崩钇胶蟊碀B出一層冷汗,他彎下腰道。 “罷了,你坐吧?!碧侍蟠嗽捯宦?,立即有小黃門搬來坐枰。 李平坐在枰上,太皇太后臉上有笑意浮現(xiàn),“方才你是奇怪我為甚要將文卷送到西宮,對不對?” “……”李平悚然一驚,他面上不露出半點,垂下頭,“陛下明鑒?!?/br> “也是,畢竟我之前都是從來不肯放松半點的,如今怎么換了性子?!碧侍罂吭谌闫釒咨?,她頭上的鹿首步搖冠在宮燈中輕輕晃動著。 “臣不敢……” “你們還有甚么不敢的?”太皇太后抿唇一笑,“也罷,我辛辛苦苦實行漢化,自然是不能我沒了之后就人走茶涼?!?/br> 太皇太后如今已經(jīng)四十多了,這年紀(jì)已經(jīng)很不年輕,她也不得不為以后的事考慮,平常婦人考慮的都是自己如何養(yǎng)老,將兒子緊緊抓在手中不讓新婦奪走半分,要么就是念叨著多幾個孫子曾孫之類的。可是太皇太后想的卻是自己走后,她在朝堂上的那套還能不能繼續(xù)行駛下去。 “……陛下?”李平話語說的有幾分艱難,人的身后事旁人是最難開口的,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提起來,不然有咒人的嫌疑。 “天子也已經(jīng)長大了,該學(xué)著怎么處置朝政了?!碧侍笮Φ?,這兩三個月里,這個孫子表現(xiàn)的一直很乖巧,朝堂上的事她不問就一句話一不多說,后宮里他獨寵三娘。明里暗里做足了十分,哪怕她再挑剔也挑不出半點錯來。 “陛下英明。”李平知道在這事上,除去要動廢立其他的話他還是少說,多說多錯。 “人老了,不英明不行,況且大郎做的還真的讓人挑不出錯,如今宮內(nèi)宮外都是說大郎孝順吧?”太皇太后手邊的文卷已經(jīng)批閱完畢,小黃門上來將那些文卷抱下去,她看著放在案上的那支朱筆。她行朱批行了二十多年,權(quán)力在手cao縱生殺大權(quán)的滋味太美好,已經(jīng)放不開。 “天子上回說,千秋百年之后陵會就在陛下之旁?!崩钇竭B忙答道。 “這孩子真算有心?!碧侍笮α艘宦暎钇铰牪怀鲞@會太皇太后到底是高興還是如何。 “天子大孝?!崩钇降馈?/br> “……”太皇太后勾了勾嘴角,“最近三郎和四郎如何?” 李平?jīng)]有想到太皇太后的話題轉(zhuǎn)的那么快,一時間他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對于這兩位郎君,李平一向是不怎么關(guān)心的,他并不少兒子,甚至他和姜氏所生的兒子資質(zhì)上進(jìn)心樣樣都在這兩個孩子之上,憑什么要讓他另眼相待呢? “臣未曾聽過兩位郎君的消息?!崩钇竭@話說的很客氣。 “……”太皇太后轉(zhuǎn)過眼,“罷了,原本也不指望你。我打算給這兩個孩子個爵位。也好讓他們?nèi)蘸笥袀€依靠?!?/br> 李平一聽,就下意識的覺得不好。如今蕭家一門是炙手可熱,已經(jīng)是出了一個王一個侯,看太皇太后這樣子勢必給蕭閔蕭吉兩兄弟的爵位只高不低。 “陛下的意思是……” “不如封這兩個孩子為公,如何?”太皇太后聲音含笑,尾音上揚,說不出的開心,可是聽在李平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層意思了。 公侯伯子男,這是周朝以來一直用到現(xiàn)在的爵位等級,太皇太后一出手便是大手筆,幾乎只是王之下。只比蕭閔蕭吉名分上的父親低那么一點而已。 “陛下,兩子于國無功,冒然得此高位,恐怕不是好事。”李平連忙道,兩個孩子,十五六歲的年紀(jì),貿(mào)貿(mào)然得了這么高的爵位,一定令人側(cè)目。要知道朝中不服蕭家的大有人在,太皇太后一意孤行自然也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可是一旦太皇太后山陵崩,兩個孩子又是沒有功勞得到的爵位。到時候一群人饒不了他們,試問誰能看著兩個毛頭小子,手上沒有半點功勞,卻能得到高位,有的是想要把他們拖下來的。 “不是好事?”太皇太后挑了挑眉,“是好事還是壞事,將來才知道,何況為了他們的將來著想,有個爵位是好事。” 李平聽到太皇太后這么說,知道此事已經(jīng)是定下來了,他說再多也是無用。太皇太后在朝堂政事上不輸須眉,但是在如何教導(dǎo)孩子方面卻是弱了許多,這種一味溺愛的方式更是進(jìn)不了李平這種世家子的眼。 李平在心里重重嘆一口氣,兩子的將來如何,他已經(jīng)能夠看到了。 昭陽殿內(nèi),蕭妙音正在給拓跋演整理一些文書,原本這些事都有專門的黃門來,但是她在昭陽殿里呆著也是呆著,干脆就搶了些黃門的活來做。 送到拓跋演這里的文書絕大多數(shù)都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重要的文卷都直接送到東宮去了。蕭妙音一開始還真的有些擔(dān)心拓跋演會在意這個,結(jié)果呆的久了發(fā)現(xiàn)他是真毫不關(guān)心,漸漸的她也就放心下來了。 “寫的累了?!蓖匕涎莘畔率掷锏墓P,自己揉捏一下脖頸,他看向旁邊的蕭妙音,蕭妙音正在吹干黃麻紙上的字跡,“阿妙,你幫我寫吧?!彼恍?,說出來的話也帶了些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