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只好按下心里的躁亂，接著他的話茬問。

“不知道。”葉寒像是笑了笑，“知道我不夠聽話，所以去抓你？”

方易心說這不好笑

葉寒跟他說了些老鬼的事情。

老鬼不是人，他自己本身也是個實體化了的惡靈。

葉寒從城里回來的兩個月間，埋頭在書閣里看了不少書，其中包括大量和縛靈師相關(guān)的內(nèi)容。葉寒根據(jù)里面所記載的內(nèi)容推測出老鬼應該有一百多歲的年紀，心頭吃驚：老鬼看上去就像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他從沒想到他居然已經(jīng)那么高齡。然而繼續(xù)往下翻，他看到了老鬼的死亡記錄。

“想想也不奇怪。他自己如果不是實體化了的惡靈，怎么可能知道怎么讓惡靈安全地實體化？容暉是在他的指導下才成功的?！?/br>
而老鬼居然就是章子晗的老師：這是最令葉寒感到吃驚的一件事。

章子晗的所有記錄都是老鬼撰寫的。老鬼把大量的贊美都給了章子晗，反復提及她的存在能令滅靈師有更多的實踐機會。

“我開始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看到后來我才懂?！比~寒說，“章子晗施展定魂咒，滅靈師負責剿滅靈體。有時候滅靈師不能順利剿滅靈體，反而會令惡靈憤怒，惡意值增加。這個時候章子晗就有用處了：她可以安撫惡靈?！?/br>
方易吃驚道：“這聽上去像是專門針對滅靈師的訓練?！?/br>
“沒錯，對老鬼來說，章子晗最大的作用就是，她是一個訓練滅靈師的絕好工具?！比~寒將方易拉近自己懷里，讓他遠離溪邊，以免剛干的鞋子又踩濕了，“我們這一片地方有不少人，但相比較來說縛靈師比滅靈師少。因為縛靈師大都不愿意干那樣的事情。他們認為惡靈是可以被凈化被安撫的，它們的惡意值雖然在增加，但同樣也有完全消弭的機會，因而必須得到尊重。但老鬼的做法并不尊重靈體，他會故意人為地增加惡靈的惡意值，有時候甚至會制造惡靈，都只是為了給滅靈師創(chuàng)造出更寶貴的訓練機會。”

葉寒在斟酌著詞句。

“你能明白嗎？縛靈師們心里最基礎最根本的觀念，和老鬼、和滅靈師的做法都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縛靈師和滅靈師雖然一起行動，但很難在這件事上達成共識，也很少有關(guān)系很好的搭檔。在這里的縛靈師一般都是從小就被老鬼撿回來養(yǎng)大的。他們沒有和其他縛靈師長久生活的經(jīng)歷，所以對于這些事情并不太在意。等到他們意識到自己在用縛靈能力做這些可怕的事情，很多人都會選擇離開?！?/br>
方易突然明白了：“白春水？”

“嗯。他就是其中一個。第一次跟他去出任務的時候他非常瘋狂。我已經(jīng)是不要命的類型了，他比我更不要命。我好不容易把他扯到安全的地方，他跟我他不想做這樣的事情，他要走，再不離開他會因為這種矛盾而發(fā)瘋。”夜露微重，葉寒干脆將方易摟在懷里，慢吞吞往前走，“前段時間我看到章子晗的記錄，我在想，章子晗要離開老鬼，不想再做縛靈師，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她遇到了方博君，另一方面可能是她早就不想做這樣的事情了。她那么強大，懂得那么多的事情，她也許想成為的是一個更專注、更單純的縛靈師，凈化、安撫，讓靈魂回到它們應該去的地方，而不是成為別人增強能力的道具。”

“靈體對于老鬼的意義是很單純的，他的能力凌駕于它們之上，所以他就有權(quán)利去cao縱它們?！比~寒最后道，“和白春水一樣，章子晗應該也很矛盾?！?/br>
“是的……”方易喃喃應道，“她非常痛苦。我在她的記憶里看到了。我不明白為什么她凈化惡靈之后會痛哭，但如果她凈化的是被老鬼人為制造出來的惡靈，她是會悲傷的。凈化惡靈的時候縛靈師要進入靈體的回憶中，如果那是被強行增加了惡意值的惡靈，那對她來說一定很難受?！?/br>
葉寒略略低頭，在他頭頂輕吻：“也難為你了?！?/br>
方易忍不住停了腳，回身擁抱他。兩人在夜色中緊緊地抱在一起，似是后怕，又似是依戀。

“葉寒，離開這里。我們走吧，去哪里都行，回家，或者到別的地方去?！狈揭渍f，“老鬼比我想象的可怕。他為什么要這樣訓練你們？他能人為制造惡靈，是用靈體制造嗎，還是會直接傷害人的性命？”

葉寒抱著他，熟悉的人體溫度令他深深不舍。

他在方易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你忘了嗎，我說過，老鬼本來想讓我占據(jù)你的身體，毀滅你的靈魂。所以滅靈師不僅能摧毀惡靈，同樣也可以拿捏生人的靈體。”

另一邊，白春水剛剛和折騰個沒完的大福躺下。

大福不需要洗澡也不需要吃東西，白春水想要討好它照顧它，但沒想到什么可以讓自己獻殷勤的方式，只好跟它閑聊。

“開心不開心?。俊?/br>
“看到我高興不高興??？”

“還生氣嗎？”

“來打我，嗯嗯，來打我，消消氣?！?/br>
大福懶得理他，在桌上盤成一團，靠在白春水的手邊汲取他的體溫。

白春水把口水都說干了，大福沒反應。他只好?？诤人a充體力。燈光下蛇靈青翠的軀體上盡是光滑鱗片。白春水小心地摸來摸去。

“你居然實體化了啊……你什么時候?qū)嶓w化的？”白春水摸了又摸，“你真不簡單，大福。剛剛回來的時候常嬰問我你到底是不是竹葉青，還問我是不是眼瞎了。他說咬你的那一下，你的味道似曾相識?！?/br>
大福抬起小腦袋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你肯定是竹葉青，你是我的大福。”白春水盯著它說，“你不是別的東西，對嗎？”

大福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白春水又小聲道：“好吧，無論你是什么東西，我不會再丟下你了。大福，我肯定是要走的，我要離開這里，帶你一起走?！?/br>
他摸著小蛇的腦袋，說：“外面的空氣確實不太好，對你可能會有影響。我會找到適合我們生活的地方，總之我和你都不留在這里了，好嗎？”

這下小蛇有了動靜，它的細尾巴纏上白春水的手腕，很親昵的樣子。

終于換來大福反應的白春水差點哭了，抱著他的小蛇靈親來親去。熄燈睡下的時候他還很興奮，打算跟大福說說自己外出這幾年的見聞，恍惚間聽到隔壁門開了又關(guān)，還有人悄悄說話的聲音。

白春水一下就坐起來了。他撈著小蛇塞進懷中，躡手躡腳地出門，遁走。

“非禮勿聽?！卑状核土颂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