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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琿仔細觀察錦厘,確定他沒撒謊,一顆懸著的心才落回胸膛。 兩人在涼亭一坐下,錦厘眼睛便開始往旁邊瞟,“那個,聽說你去漱玉齋了,宋先生如何了?” 拓跋琿近日忙碌,沒留意錦厘的變化,今日一看,發(fā)覺這廝似乎清減了不少,該不會是害了相思病吧? 似乎自從他傷了宋軼,便被畫骨先生命令禁止踏入漱玉齋,嘖嘖…… “你不用惦記了,宋先生有畫骨先生照顧,很好!” 錦厘直接翻了白眼,兀自低頭喝悶酒。 太子勵晚了半個時辰才到,這邊酒菜剛準備好,歌舞伎一助興,三人便喝得有點多了。太子勵起身出恭,見他半晌未歸,拓跋勵故意手一歪,將半壺酒灑在了自己身上,名正言順地回屋換衣服。卻半道碰到太子勵從他住處方向過來。 太子勵道:“我來這邊醒醒酒,你是怎么回事?衣服全濕了!” 拓跋勵跟他閑話了一會子,回屋,房間看不出翻動的痕跡,書架上盒子里放的瓶子還是那只瓶子,為了醒目有辨識度,他刻意用的紅底白瓷瓶。而里面的藥丸,一粒不少,依然有薄荷味兒,只是變得小了點。 是夜送走了太子勵和錦厘,拓跋琿便喬莊去了漱玉齋,熟門熟路摸到宋軼門前,徑直推門而入,喬三阻止已經(jīng)晚了。 房內(nèi)蕩漾春情撲面而來,劉煜穿著寬松的浴袍,半倚在美人榻上,宋軼衣衫規(guī)整地在畫畫,眼中那抹色光,就差直接撲上去啃上兩口了。 拓跋琿臉色古怪地變了變,這個感覺,怎么像是畫骨先生在勾引他的小徒弟呢?嘖嘖,南地民風竟如此彪悍! “那個、我有事要說?!?/br> 劉煜瞥了他一眼,沒出聲,宋軼連頭都沒回一個,眼睛只顧在美人身上梭巡,拓跋琿換了個位置,磨蹭到宋軼身邊,看了一眼畫像,嘖嘖,這簡直就是鬼虎神功,畫上的畫骨先生堪稱人間絕色。那半張面具,魅惑又迷人。 拓跋琿突然就好想讓宋軼也給他來一張。 “可是解藥被人盜走了?” 拓跋琿輕咳一聲,收回心神,“解藥我已經(jīng)提前換過了?!?/br> 其實根本不用換,宋軼早料到會有這種結(jié)果,所以給拓跋琿的根本就不是解藥,而是之前一樣的□□。當然,她還沒蠢到當面告訴拓跋琿,反而夸贊道:“廷尉大人真英明!” 那廂劉煜皺了皺眉頭,“所以,人家偷走了解藥,你卻毛都沒抓住一根?”這廷尉府的人都是飯桶嗎? 拓跋琿臉色鐵青,他娘的,你就不能不要如此直白么?來的是太子,他能對一國儲君用強?要畫一國儲君,必須有鐵一般的證據(jù),就憑他換的莫名其妙的藥是根本不能取證的。 他再懊惱,可偏偏劉煜說的就是事實,只好壓下脾氣,又道:“此番本是要請君入甕,卻沒能當場抓住,姚瓊閉門謝客,廷尉府又不能強行入府,但解藥在我手里,不愁魚兒不上鉤!” “不必了!”劉煜發(fā)話,“過兩日,他想躲也躲不了了。只要他一身爛瘡暴露人前,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拓跋琿當時只是驚嘆畫骨先生和宋軼籌謀的能力,可等兩日后,迎來那個抓捕姚瓊契機時,他卻由驚嘆轉(zhuǎn)為驚恐。 武川外,柔然大將社侖帶一萬兵馬壓境,這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反正六鎮(zhèn)沒事就跟柔然幾個部落打打停停,可這次卻出了大事,社侖只有一萬兵馬,卻攻陷武川,只用了兩天時間,武川淪陷了。 而鎮(zhèn)守武川的陣將不是別人,正是姚瓊的父親姚崇…… 這樣的大事姚瓊當然不能再閉門謝客,開始若畫骨先生說的機會是指這件事,在所有人都毫無察覺,甚至連武川將士都不覺得會淪陷的時候,他是如何預(yù)知的? 拓跋琿冷汗直冒。他一直不覺得自己蠢,好歹也算是北魏的功臣良將,可怎么放到這兩個人面前,猶如失了方向的扁舟,任人翻風攪雨,卻無力反抗。 ☆、第一百二十一章(捉蟲) 太子勵親自冒險偷來解藥,姚瓊身上的潰爛卻不見一分好轉(zhuǎn), 他便知道, 拓跋琿已經(jīng)徹底不信任他了。 那畫本傳得整個平城沸沸揚揚, 只要全身潰爛的姚瓊往人前一站, 還不夠平城所有人浮想聯(lián)翩么? 他開始懷疑, 到底有沒有解藥, 這個解藥會不會根本就是拓跋勵聯(lián)合漱玉齋拋出來的誘餌? 就算有,上次差點被拓跋勵當場抓到, 如今拓跋琿有了防備, 要再拿解藥難如登天。偏在此時傳來武川淪陷的軍報, 殺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甚至有傳言說, 是姚崇泄露了兵防圖, 杜班的黨羽怎么可能放過這樣一個大好機會? 姚氏與太子交好,人人皆知, 這盆臟水稍加利用就能潑得他一身臊, 永遠都洗不干凈。若此刻再泄露姚瓊是陷害佛貍,甚至與崔階死有關(guān)的人, 無疑是給杜班提供了這個天大的機會。 太子勵來回快速踱步,整個太子府噤若寒蟬, 沒一個人敢發(fā)出聲響, 生怕惹起他的注意招來禍端。 良久, 太子勵突然止步,近前的人幾乎本能地又將頭壓了壓,僵硬著脖子和脊背, 冷汗如雨直下。 “備藥膳!” 聽得這聲吩咐,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廚子急急忙忙備好他所要的,太子勵親自提了食盒出府,徑直去探望姚瓊。 姚瓊雖然身上潰爛,但精神卻很好,又因為閉門謝客,加上武川之事重大,此時只有幾名重臣知曉。他絲毫未嗅出外間異常,但卻嗅出了今日太子勵的異樣。 太子勵體貼的有些過分了,常與他來往的人如何看不出他和善面皮下藏著的那抹冷酷。 太子勵親手盛了湯推到他面前,說道:“這是我特地命廚子給你做的藥膳,說不定對你身上的膿瘡有好處?!?/br> 姚瓊看著湯色,看起來十分誘人,他端起來,拿著調(diào)羹蕩開上面的油花,問道:“外面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柔然何時越過過長城?不足為慮!” 姚瓊抬眸,他原本要問的是廷尉府的動靜和外面的風聲,誰知道太子勵突然說到柔然。自然,他很快聯(lián)想到武川,還有鎮(zhèn)守武川的父親。 莫非,武川出事了? 所以太子勵才像迫不及待地解決他? 姚瓊放下湯盅,“即便要死,男子漢大丈夫也該戰(zhàn)死沙場!”絕對不是死在這些勾心斗角的無聊事情上! 太子勵眼神驟冷,像是活生生被人在干凈的臉上糊了一坨翔。 姚瓊的臉色卻十分平靜,“武川可是出事了?” 太子勵道:“你父親泄露了兵陣圖,如今六鎮(zhèn)都暴露在柔然的鐵蹄之下!” 姚瓊渾身冰涼,這回他姚家怕是要完了,他更不能容許自己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