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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著急了吧?”唐意年一愣,連忙拱手道:“小兒不懂事,叨擾陛下了?!?/br>皇帝擺擺手:“叨擾倒談不上,只是住得夠久了,再住下去,住到長大倒也不必出去了,唐大人說是不是這個理?”唐意年聞言膝蓋一彎,竟是要跪下?;实哿ⅠR扶了一把,放聲笑道:“唐大人這是做什么?玩笑罷了,朕還能真把你兒子納入后宮不成?只是這些時日將他忙忘了,待冬狩結(jié)束,你便把他接回去罷?!?/br>唐意年晃了幾下才將將站穩(wěn):“謝陛下......”皇帝悠悠扭過頭看向周煜瀾,帶著大獲全勝的肆意笑容。這笑卻突然被“咚”的一聲響動打斷,竟是那“假兒子”如沒立穩(wěn)的木頭樁子般面朝下砸到了地上,一片暗色蔓延開來。一侍衛(wèi)上前察看:“陛下,此人把舌頭咬斷了。”裴照只覺氣都喘不上來,萬萬沒想到周煜瀾的人會愚鈍至此。自盡便自盡,偏偏挑在這時候,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皇帝聞言嫌惡地擺擺手:“晦氣!快些拖出去!”大帳中漫著一股詭異氛圍,幾個下人手忙腳亂地跪在地上清理血污,其余人皆心不在焉、各懷心事,只皇帝興致盎然地左瞧瞧右看看,眼珠子滴溜轉(zhuǎn),似是在琢磨什么趣事,突然將掌猛地一合:“朕想到個頂有趣的游戲!”她突然問裴照:“裴老板最愛的百草公子是哪位?”未等裴照應聲她便道:“讓朕猜猜,一定是秋水!來人,快把秋水給朕帶來!”待秋水被扔進帳中,皇帝道:“規(guī)則很簡單,裴老板在瀾兒和秋水兩人中挑出一個你更愛的,”皇帝揚眉一笑,“被選中的活著,剩下的那個死?!闭f著便命人將周煜瀾與秋水按至一處,又在他二人面前擺了張小桌,桌上放著只盛了半碗湯藥的瓷碗。一切安排妥當,皇帝意味深長地望了裴照一眼,一字一頓道,“該怎么選,裴老板可要好好想想啊?!?/br>裴照當即明白了皇帝那句順著她的意思演出戲的含義,她是要他親手殺死周煜瀾。他直勾勾盯著那碗湯藥,耳邊傳來秋水帶著哭腔的呼喊:“義父......”裴照遲遲沒開口,皇帝不耐煩地催促道:“裴老板快些選啊?!?/br>她話音剛落,只見一雙手突然捧起那瓷碗,仰頭一飲而盡。湯藥順著唇角流出,因喝得太急,他劇烈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周煜瀾抬手用袖袍在嘴角一蹭,雪白的袖口立刻染上一片暗色污漬。周煜瀾大張著嘴喘了幾口氣,半垂眼往旁邊一瞥,忽如餓狼般朝裴照撲來,一把將他拖下椅子摔到地上。皇帝瞪大了眼,眨都不舍得眨一下,一副看好戲的架勢。然那兩人卻沒了動靜。只見裴照雙手撐地,周煜瀾靠在他身上,再不動彈了,竟是一副親密溫存樣。方才他撲過來的時候,裴照以為他要與他同歸于盡。他可以撞死他、打死他、掐死他,然他哪樣都沒做,而是將頭靠在他肩上,仿佛只為借個地方來呼吸。他便任他靠著,聽著他的一呼一吸。哪怕他突然張嘴將他脖頸咬斷,他也會任他去。不知就這樣停滯了多久,耳邊的喘息聲越來越輕,在要徹底消失的時候,他突然聽周煜瀾說:“好生活著,你欠我的?!?/br>先前說死前要先把他請到地下等著的是他,如今叫他好好活著的也是他。不是怕一個人寂寞嗎,怎地又不怕了?裴照還沒琢磨清楚,肩膀上的腦袋卻向一邊歪了去,吹得他脖頸發(fā)癢的氣息也不見了。他只覺身上不是靠了個人,而是被壓了個秤砣,仿佛有千斤種。帳布突然被風吹翻,凜冽氣撞了他滿懷,他被激得一哆嗦,冷極了。這才想起懷中還有個人,他慌忙抬起手,虛虛將人圈住,喃喃道:“好冷。”他覺著抬胳膊抱人很累,心想還是被人抱住好,可懷中人這會兒不知為何竟這般懶惰,胳膊只垂在身側(cè),舉都不舉一下。裴照要想的事情很多,眼前的景象便顯得不那么清楚。一眨眼,外面竟不一樣了,白絨絨的東西漫天飄著。又是初雪。懷中人被拽走了,他們拖著他越走越遠。一身白衣仿佛化作了雪,愈發(fā)看不明晰。再眨眼,一滴淚就掉了出來,風掛著淚干在臉上,撕扯皮rou般的疼。裴照擰起眉,抬手在臉上胡亂抹,越抹越痛,連手都火辣辣地疼,如此淚更是止不住了。他自己與自己耍賴,滿腔委屈地想:完了。這么疼,自己肯定忘不掉他了。【上卷完】第15章15“這日子是一年比一年難過了……”“誰說不是……”這人半掩著唇,壓低聲音,“咱們飯都快吃不上了,皇帝還要修什么避暑山莊!我賺的辛苦錢全拿去抵了徭役……”另一人重重嘆了口氣:“哎……要我說,景王爺?shù)故潜人龔娨恍?。?/br>“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何用?”那人露出些惋惜神色:“確實可惜,年紀輕輕的,竟染上重病去了……”“我倒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br>趙樓川給客人上茶時,旁桌人壓抑的閑聊聲傳到了他的耳朵里。而茶樓就是用來說閑話的地方,沒道理讓人家閉嘴。大家都不是聾子,聽到些什么也是難免的。客人們都心知肚明,因此默契地遵守著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在茶樓里的所見所聞絕不帶出門。這樣心里算是有個底,總會聊起些平時不好說的禁忌話題。“此話怎講?”“景王爺從小習武,體格定是比一般人都要強上許多,怎會突然身纏惡疾?!?/br>“聽說是去年冬狩時吃了不干凈的東西?!?/br>青衣男子高深莫測地搖搖頭:“柳兄還是太天真了。據(jù)說那時景王爺死訊一傳出,王爺府里的人竟一夜間全部消失了?!?/br>柳公子不解道:“許是下人們都自尋出路去了罷?!?/br>青衣男子招呼對方往前靠了靠,又舉起茶杯擋在唇邊:“有人說,那夜有極為慘烈的哭嚎聲從景王府傳出,還有人第二日清晨在王府前門前看到了血跡?!?/br>“王兄的意思是……”王公子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柳公子倒吸一口涼氣:“若是如此,為何不緝拿刺客……”他語至此猛地一頓,緊緊閉上了嘴。“看來柳兄與我想到一處去了?!?/br>“王兄話可不能亂說,親姐弟怎會……”柳公子打斷道:“皇家哪里講血脈親情的?”趙樓川是開茶樓的,閑言碎語聽慣了,從來不怎么好奇。剛要下樓,卻因一個熟悉名字傳到耳中,不自覺停下腳步,凝神聽了起來。見對方依舊是不信的樣子,柳公子又道:“景王爺那個男寵你知道吧?!?/br>“那個百草閣閣主裴照?”“我聽人家說,閣主早換了人,”他意味深長地一頓,“那個裴照自王爺死后便不知所蹤了?!?/br>趙樓川愣了愣,摸著扶手一步步走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