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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卻死活不學。于是他便給這聒噪玩意取了個和周煜瀾一樣的名字,叫“小畜生”。時間長了,周煜瀾大概氣消了點,允許裴照出偏院活動,只是依然不許他邁出王府一步。他總是時不時到王府大門溜達一圈,只是每次一靠近都無一例外地被人攔住,他也不來硬的,當然也來不了,因景王府的人都練過些功夫,他必然是打不過的,所以只是笑笑便走了。這回他卻聽到門外吵吵嚷嚷亂作一團,他走近一看,竟是阿紫在與兩個護衛(wèi)拉扯。阿紫也看見了他,當即喊道:“主子!”說著便要往里闖。護衛(wèi)牢牢抓著她,厲聲道:“姑娘,擅闖王府可是死罪!”阿紫猛力掙著,倒是沒被嚇到:“王爺便能為所欲為了嗎?憑什么把我們主子關在這!”未等護衛(wèi)說話,裴照先開口了,語調卻是沒有往日的一點溫和氣:“規(guī)矩都學到哪里去了,竟跑到景王府來瞎鬧!”阿紫愣愣看著他,眼中泛起淚花。裴照盱衡厲色道:“我受邀來此做客,自然是住在這里,誰與你講的我是被關在了王府?”他頓了頓,又說,“許是平日里把你寵得沒邊了,竟還管起了我的事情。”阿紫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裴照轉頭笑著與那護衛(wèi)道:“下人不懂事,還請您別與她計較?!苯又椿匕⒆?,“還不快滾?!?/br>言畢他便轉身往里頭去了,再不去管外面的事情。他直著走,進了屋子又出到院子,再進屋子再出院子。一明一暗地不斷變化使他下意識瞇起眼睛。他邊走邊想,阿紫從小便在自己身邊做婢女,如今長成大姑娘,總不能跟自己一輩子,該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想著想著他就不知自己走到哪里去了,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竟然到了后廚,剛要轉身離開卻聽里頭傳來一陣嘀咕聲。一女子道:“聽說圣上本欲將趙大人的千金許給王爺,卻被王爺拒絕了。”另一女子深吸口氣,壓低了聲音道:“王爺早到了成家的年紀,如今卻是連個侍妾都沒有,成何體統(tǒng)?。 ?/br>“還不是被那個臟男人勾了魂!也不知王爺看上他哪里,天下美貌的女子處處都是,不比一個男妓強?再者說,男人與女人天經地義,干那種事,男人與男人做起來還會更舒服不成?”另一女子竟是笑了起來:“你我都不是男兒身,這種事怕是永遠都無法知曉啦!”“那,那便不說這個!他再怎么讓王爺舒坦又有何用,還不是生不出孩子!”安靜許久才聽另一女子道:“怕就怕......王爺不是玩玩而已,是真的喜歡上那人了......”“你講甚么胡話呢!”“哎,我才不是瞎說!你看啊,從那人住進王府起,李公公可是來尋了好幾次,都是皇上要昭他進宮呢。然每次都被王爺擋了!王爺為了他可是連惹惱皇上都不顧了,那能不是真的上了心?”“你這么說倒也......”裴照不想再聽下去,一路快步回了偏院,靠到那躺椅上,聽著小畜生嘰嘰喳喳叫。裴照一直覺得周煜瀾如今這般抓著自己不放,多半是因為當年自己先勾引了他,他懷恨在心,定要報復回來。再或者是因為就如他所言,他一直不滿自己的“裝模作樣”,加之帝王家骨子里的掌控欲,他用盡手段也要將他的真心給挖出來。喜歡可能也有一點,只是裴照認定這一點跟那些原因相比,絕對是無需考慮的。可如今他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好像有些超出自己的想象。他是怎樣都想不到周煜瀾竟會為了自己拂皇上的意思。他把手疊在頭下,緩緩閉了眼,后悔剛才沒直接離開,以致聽了萬萬不該聽的墻角。這下如何是好?他嘆了口氣,心里對周煜瀾生出了些奇怪的感情。大約是感激之情吧,裴照想。第9章9這天之后,裴照鮮少出院子,卻也有事做,每天忙得口干舌燥。因他被那笨鳥吵得心煩,于是生出些勝負心來,打定主意要把這畜生馴服。各式各樣的干兒子他都能教得服服帖帖,一只鳥兒還能難倒他不成?他的第一個目標便是再教會它一句話,每天喊著“畜生養(yǎng)出個小畜生”,叫人聽去了也麻煩。于是他這偏院中每日都是這樣一副光景:玉蘭樹間擺著一小桌,桌上擺著茶杯、茶壺。桌邊有一躺椅,一白衣公子懶洋洋半臥其上,腰側放了個陶瓷小碟,里頭擺滿了石頭子。他一手拿著書,一手就覆在那碟子上頭,兩指捏著個石子。還有只鸚鵡趾高氣昂地蹲在高掛于樹上的鐵籠子里。若這場景是寂靜無聲的,那倒也是人如玉,景似畫的美好景象。可惜這一人一鳥不知疲倦地嘰嘰喳喳,整日驢唇不對馬嘴地叫囂著。那鳥叫著:“畜生養(yǎng)出個小畜生!”那人說著:“有人來了?!?/br>各說各的,還就這兩句話。裴照實在被那鳥蠢得心煩時,就挑起手腕,將一枚石子射向那鳥籠。有時運氣好能從縫隙中直接打到笨鳥的身上,其余時候都被那鐵柵欄擋住,彈了回來,但也能叫那鳥籠晃上三晃。然而不論怎樣,那籠子里那鳥都能被嚇得大驚失色,張著翅膀瞎撲騰一陣。裴照深信自己這套方法是能治治這小畜生的。就跟他扇干兒子們耳光是一個道理,鳥沒法打臉,拿石頭彈彈也就湊和著來了。每次這么折騰一上午,長在掛鳥籠子的那枝兒上的玉蘭花瓣都被抖摟下來,只剩下光禿禿的纖細枝干,像被扒光了衣服的雛兒,驚慌而嫵媚地顫抖著。一日周煜瀾便站在偏院門口將這奇景看了去。看管的小廝要喊“王爺來了”,卻被他抬手制止。他看著自己著人種的玉蘭樹禿了小一半也不惱,竟是不知覺彎了唇角,現(xiàn)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那小廝看了連忙別過眼。他入府有些年頭,何曾見王爺這般笑過?一時想起跟了王爺許多年的阿福,就因那晚沒能把裴照請來,竟是被王爺一刀砍了腦袋。登時心里大駭,只覺王爺當真被這下作妓子迷了心竅了。周煜瀾沒有進院,看了一陣便要走,臨走時吩咐那小廝:“你叫他明日用了晚膳便去書房等我?!?/br>翌日清晨,裴照被小畜生一嗓子嚎得睡意全無,皺著眉剛要發(fā)作卻猛然清醒,發(fā)覺剛才那笨鳥喊的不是“畜生養(yǎng)出個小畜生”卻是他這幾日教的“有人來了”!他稍稍整理便跑到院中,迫不及待地與那鳥四目相對,等著聽它再叫一句。小畜生沒讓他失望,當即歡快地叫了起來:“有人來了!有人來了!”裴照大喜,他那□□人的法子果然管用。這下他往后在王府中轉悠便拎著這鳥兒,再不怕會把不該聽的聽了去。因為這件高興事,連晚上去書房等周煜瀾的時候他心情都是不錯的。